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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十 章 丑面人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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骇然退了三个大步,几乎不相信自己的耳朵,对方要他做的,也正是自己急于要做的事,怪女人竟然要他探查他自己家门血案的真凶,的确是匪夷所思的怪事。

    莫非她是自己的生母?但不可能,她已隐居了三十多年。

    莫非她与自己家门有渊源?这很近情理。

    他脑筋迅快地转着,是否该报出自己的身份?血洗“圣城”的真凶,便是“魔王之王”

    与“九邪魔母”等,根本不必再探查,是否告诉对方?

    心念数转之后,决定先摸清对方底细与企图,这个问题的关系太重大了。

    怪女人面露讶然之色道:“你怎么了?”

    甘棠道:“这事令在下震惊!”

    “为什么?”“这件血案,是百年来武林中仅有的大事,焉得不惊。”“嗯!你肯尽全力办这件事吗?”

    “可以,但有几个问题必须请教!”

    “你说说看?”

    “尊驾的来历?”

    “这一点事先申明,老身拒绝答复。”

    甘棠窒了一窒,又道:“尊驾与‘武圣’甘敬尧有何渊源?”

    怪女人神色一变,道:“说渊源固可,说纠葛亦可,反正老身的目的要找出真凶!”

    “为‘武圣’报仇?”

    “不!”

    甘棠感到有些莫测高深了,惑然道:“那是为什么?”

    “了却一段心愿!”

    “什么心愿?”

    “等你探出结果之后,会告诉你!”

    甘棠暗忖,对方身手如此之高,武林中可能难找对手,自己虽不知当年父亲的功力到什么程度,但这怪女人就差些也差不到哪里,她为什么不自己出江湖探访,而要借手于一个陌生青年,这是什么缘故?

    心念之中,脱口道:“血案发生在十年之前,尊驾为什么不亲自探查?”

    “你问得太多了!”

    “在下为尊驾办事,当然应该明白此中原委!”

    “知与不知,和探查真凶没有关系。”

    “这血案武林中已有不少人在探索,却没有发现有什么蛛丝马迹,在下一个末学后进,恐怕办不到!”

    “以你的功力,出身,地位,应该办得到。”

    “这很难说!”

    “老身只要你尽全力,如果……”

    “什么?”

    “如果你能完成这条件,老身以一件你所极想要知道的秘辛为酬。”

    “秘辛?”

    “不错!”

    “在下有什么极想要知道的秘辛?”

    “你是‘天绝门’少主不错吧?”

    “对的!”

    “上两代掌门被人肢解,有这回事吧?”

    甘棠脑内“轰”的一声,这怪女人的确不简单,连这种武林中根本不知道的秘闻,居然也知道,不错,这正是他极想要知道的,他此来目的主要是为林云,但也决心要探查肢解义父义兄的凶手。

    “尊驾……也知道这件公案?”

    怪女人神秘一笑道:“岂只知道,还亲眼目睹。”

    甘棠激越万分地道:“凶手是谁?”

    “老身说过,等你办完了事,以此为酬!”

    甘棠再退一步,努力镇定心神,他需要冷静地想一想,分析得失利害,说出血洗“圣城”的真凶,只是一句话,便可得知对方的来历,肢解义父义兄的凶手,但这关系太重了,一个不巧,后果难以逆料。

    同时,他考虑到一旦说出真凶名号,而对方是别有存心的话,势将使报仇的心血白费,甚至饮恨终生,因为自己目前不是这怪女人的对手。

    就在此刻

    数声凄厉的惨号,遥遥破空传来,从音声判断,至少在数丈之外。

    甘棠闻声心头大震,他首先想到莫非林云尚未脱出险地,还有本门弟子吴有智,“百毒门”派人追截是必然的事,林云一介女流,如果再度落人对方之手而被识破的话,后果就严重了。

    他不禁联想到“百毒公子冯奇”在“青龙堡”中对付卫媛媛的手段,登时打了一个寒噤,他本来怕再见林云的面,但想到对方恩重情深,在没有正式破脸索血债之前,他不能袖手。

    当下匆匆地道:“在下告辞!”

    “我们的条件算定夺了!”

    “是的!不会太久,在下必有所报命!”

    “你语气之中似乎忽然变得有把握了!”

    “在下想到一个问题,可能是一条极佳线索!”

    “好!你去吧!”

    “噢!还有这‘辟毒珠’忘了奉还……”

    “不必了!你暂且带着,也许有用!”

    “这……”

    “去吧!”

    “再见了!”

    甘棠一弹身,向谷外驰去。

    甫出峡谷,又是数声惨号破空传来,声音又远了些。甘棠重新戴上那副少年面具,退落“奇门令主”特地为他做的那一件“鬼面人魔”的长袍,恢复潇洒的美少年形貌,然后遁声奔去。

    奔出三里左右,忽见一道草坡上横陈了七具死尸,近身一看,死者周身不见伤痕,状如熟睡。

    是中毒么?

    死者莫非是“奇门派”派出接应自己与林云的高手?

    抑是“百毒门”中人?

    甘棠决心一探究竟,弹身再朝前奔。

    尸骨,时有发现,死状完全相同,外表不见任何伤痕。

    甘棠骇然了,脑内电光一闪,暗忖,看死者的情况,莫非是“死神”下的手?想到这里,不由热血沸腾,身形更加快了。

    不知不觉间,“长阴谷”在望,心想,管他,乘机追查义父义兄被肢解的公案也好,以免徒劳往返,“百毒公子”透露过的那句口风,非澄清不可。他既知“天绝”门人除非肢解,否则死了也会复活,就不无可疑。

    也许,怪女人所指的秘辛,就是“百毒门”。

    心念之中,到了谷外。

    惨!

    谷口尸骨枕籍,不下五十具之多,死状与一路所见完全相同,其中一具,赫然是昨天见过面的瘦长汉子“百毒门”的外堂头目洪虎。

    事已无可置疑,“死神”光临“百毒门”。

    仗着“辟毒珠”在身,他毫不考虑地进入暗无天日的谷道。

    熟路轻车,一路无阻地直达总坛所在地的石房之前。

    尸骨,东一具,西一具,死状惨不忍视,使人有如临鬼域之感。

    短短一天一夜之隔,想不到起了这么大的变化。

    “血帖!”

    甘棠脱口惊呼了一声。

    石房正厅,“百毒图”上,赫然印有“死亡敕令”的印模。

    “死神”呢?难道已离开了,前后脚之差,他能毁了“百毒门”而去得无影无踪,这未免太骇人了。

    甘棠心头寒气大冒。

    巡行了石房一周,却不见“百毒门”主父子的尸骨。

    奇怪,父子俩何以独能幸免于难?

    偌大一个“百毒门”总坛,竟然不见半个活口。

    怔立了片刻,复又折身出谷。

    看来要追查义父义兄惨被肢解的希望,算是破灭了。

    到了谷外,望着那无尽的峰峦,默想今后行止,他想起了义母太夫人的的传语,要他回本门继续修习未竟的“武功篇”最后两章,事实上,他目前的功力要快意报仇,似乎远嫌不足。

    “死神”肆虐,武林危如累卵,说不定有一天本门也遭到与其他被害门派同样的命运,所谓:皮之不存,毛将焉附?武林如临末日,“天绝门”也不能苟全……

    正在想得出神之际,身后一个冷冰冰的声音道:“小子,答本座问话!”

    声音不大,但却入耳惊心。

    甘棠大吃一惊,回过身来,目光扫处,不由心里起了一阵悚粟。

    面前,巍然站着一个通体皆白的怪人,形体外貌与破庙外自决的白袍怪人一般无二,不言可喻,对方是真正的“死神”无疑了,也就是血洗“百毒门”的凶手,想不到他仍没有离开现场。

    “死神!”一甲子前的第一号恐怖人物。

    甘棠勉力镇住心神,栗声道:“阁下是‘死亡敕令’之主?”

    白袍怪人不答所问,再次问道:“百毒门父子何在?”

    甘棠心中一动,原来冯少丹父子不在总坛之内,所以幸免于难,“百毒门”遍地皆毒,“死神”如入无人之境,这种身手未免太骇人听闻了。

    当下冷冷地道:“不知道!”

    “你,会不知道?”

    “我为什么一定要知道?”

    “嘿嘿嘿嘿,小子,敢于和本令面对面说话的,数你第一人,你叫什么名字!”

    甘棠硬着头皮道:“这似乎没有奉告的必要。”

    白袍怪人又是一阵栗声狂笑,笑声一敛,阴恻恻地道:“你真的不说?”

    “无可奉告!”

    “好,不怕他飞上天去,现在念你胆气不凡,自决了吧!”

    甘棠下意识地退了一步,抗声道:“阁下好狂的口气!”

    “死神所至,无物不灭!”

    “未见得!”

    “要本令出手?”

    “无妨试试看?”

    “死神”沉哼一声,单掌朝甘棠一拂。

    甘棠岂敢大意,挟以毕生功劲,全力发招……

    “啪”的一声巨响,甘棠招式只发至一半,竟挡不住对方轻轻一拂,这种功力,太不可思议了。

    “死神”嘿地一声怪笑道:“能承本今主一击不死,也数你是第一人,小子,报出路来!”

    甘棠自知凶多吉少,但面上仍持镇静,冷傲地道:“无可奉告!”

    “本令杀你易于反掌!”

    甘棠凝聚全身功劲于双掌,片语不发。

    “死神”目光陡射奇光,甘棠目光与之相触,登时心旌摇摇,目眩神夺。

    甘棠极快地转了转念头,如丧命“死神”之手,未免不值,太夫人训诲凡事谋而后动,勿忘逞匹夫之勇,的确是金玉良言。

    念动之下,一式“追风化影”如电光乍闪般逸去。

    “站住!”

    一道奇强无比的劲风,硬生生迫落他飞闪的身形。

    “死神”的确象司生死之神,仍站在身前不满八尺之地。

    甘棠亡魂大冒,心头登时蒙上了一层死亡的阴影。

    眼一花,他知道“死神”已下杀手,但连转念头的余地都没有,一缕锐风直贯心脉,登时仆地栽倒。

    醒来,日已斜西。

    “天绝门”生机不灭的诡异武学使他死而复活,换了别人,准死无疑,回忆前情,余悸犹存,忙取出“万应丹”服了三粒,照“功力再生”的诀窍运残余真元三周天,片刻工夫,功力全复。

    “死神”他见过了,功力高得不可思议,放眼天下,谁敢言敌。

    “死神”为什么要向各门各派下手?杀人总有目的,是什么?

    他沮丧地站起身来。

    白袍怪人已证实是“死神”了,自己在“叠石峰”头所见的白袍怪人,是他吗?如果是,为什么受制于那闻声不见人的女人?

    他杀人,难道是履行那神秘女人的条件吗?

    他向那神秘女人要求武功,说明更可怕的还是那神秘女人,一个年近百岁的天字第一号巨魔,只是一个受女人驱策的人物吗?

    究竟,他是不是六十年前的那“死神”?

    突然

    他想起叠石峰头,自己以潜听之术,听到那神秘女人与白袍怪人约定,三月之后的同一天夜半,听箫声前往复命。

    如果自己事前赶到地头潜伏,定可揭开“死神”之谜,自己虽不是白袍怪人的对手,但那怪女人有峰头石阵之外,不许杀人流血的规例,谅来白袍怪人不敢出手。

    这是千载一时的机会,计算时日,正好赶到。

    为了顾及与“死神”再度遭遇,他必须再次改变形貌。

    他取出最后一副面具,迅速地套了上去,就涧边一照,赫然成了一个黑黧粗犷的少年。

    于是

    他出了太行山区,取道向开封方向奔去。

    一路之上,茶楼饭肆之中,都在谈论着骇人的新闻,“武当”、“峨眉”、“太极”、“华山”……等,全遭“死神”光顾,掌门失头。

    武林,被笼罩在末日的恐怖之中。

    甘棠改换了的容貌,毫不起眼,引不起人的注目,是以一路无事。

    这一天,越过开封城,“玉牒堡”在望!

    仇与恨,立时在血管中奔流。

    “玉牒堡主”西门嵩,是父亲生前至好,想不到竟然勾引继母陆秀贞成奸,“圣城”惨遭血劫、奸夫淫妇双宿双飞,还联手数度迫杀至友遗孤,这种禽兽之行,百死不足以偿其辜。

    “杀!”

    这念头如潮水般涌上心头。

    就在此刻

    一个衣着褴楼的贫妇,手挽竹篮,逡巡而至。

    “少主,请到堡后坟场!”

    说先,头也不回地去了。

    这贫妇,正是“天威院”香主潘九娘。

    甘棠暂时捺住杀意,转头向堡后坟场奔去。

    荒冢垒垒,野草凄迷。

    在坟场的一角,甘棠与潘九娘面对面地坐着。

    “潘香主,上次在荒郊外自决的白袍怪人,面皮鉴定没有?”

    “已由院主过目!”

    “是谁?”

    “玉牒堡主西门嵩的儿子西门庆云!”

    “什么,西门嵩的儿子?”

    “是的!”

    甘棠做梦也估不到那自决而死的白袍怪人,会是西门嵩的儿子,难道他儿子与“死神”

    有什么渊源不成,不然西门庆云怎会扮成“死神”的形貌?

    当下,激动万分地道:“他为什么要扮成白袍怪人?”

    “这是一个谜,正在查证中。”

    “他……与‘死神’是什么关系呢?”

    潘九娘圆睁双目,骇然道:“什么,死神?”

    甘棠点头道:“是的,另外还有一个与西门庆云所扮完全相同的白袍怪人,他,自称是‘死神’,我曾伤在他手下!”

    “还有一个白袍怪人?”

    “嗯!”

    “是死神?”

    “不错,数日前血洗‘百毒门’!”

    “哦!”

    “我今天来此,便是查究这恐怖人物的底细!”

    “如何查究?”

    “赴山后‘叠石峰’,今晚白袍怪人可能再现身!”

    “对方功力如何?”

    “我不堪他一击!”

    潘九娘面上全变了色,栗声道:“太可怕了,少主的功力竟然不堪一击,放眼天下,恐怕也无人制得了他。传说他已在六十年前与千名高手同归于尽,想不到仍在世间,看来武林真的已临末日了……”

    “倒未见得!”

    “少主断定‘死神’今晚必出现‘叠石峰’?”

    “十有九可能!”

    “少主只身犯险?”

    “我自有成算!”

    “这”

    “不必让任何人知道?”

    “可是……”

    “不必说了,我问你一个前辈怪人,也许你能判断出是谁。”

    “什么样的怪人?”

    “一个满头白发,面如中年妇女的怪女人,隐居在太行山一条峡谷之中!”

    潘九娘苦思了一阵,摇摇头道:“卑座无法回答少主!”

    甘棠吁了一口气,转口道:“潘香主怎知我会从这条路来?”

    “少主的行踪有本门弟子随时留意!”

    “还有事么?”

    “南宫长老命卑座向少主禀陈一件事!”

    “什么事?”

    “少主令堂的死生下落!”

    甘棠惊得跳了起来,这是梦寐以求的事,自他懂事以来,无日不以生母的下落为念,父亲生时,绝口不提生母的事,却娶了陆秀贞进门,称为继室、如生母未死,何有继室之称,如已死亡,该有坟墓,这是一个久蓄心中而不得解的谜。

    登时激动得浑身直抖,迫不及待地道:“长老怎么说?”

    “如果少主能找到一个叫‘三目老人’的武林奇人,就可知道令堂生死下落”。

    “三目老人?”

    “是的,长老也传令‘天威院’属下所有弟子留意查访。”

    “哦。”

    甘棠在心中把“三目老人”四个字默念了十几遍,天涯茫茫,尤其一些武林异人,不是隐居深山大泽,便是埋名市井,寻访起来,何异大海捞针,但,自己纵是走遍天涯海角,也要找到“三目老人”其人。

    家破人亡的他,多么渴望能有个亲人在此,何况是生身之母。

    泪水,滚下了面颊。

    是激动,是兴奋,也是悲伤。

    万一,寻到了“三目老人”而得到的答案是恶耗?

    他不敢往下想,真是这样时,是否承受得了那打击。

    他恨不能马上寻到“三目老人”,不论付出什么代价。

    久久之后,情绪才稍稍平复,忽地想起曾应允林云查探“丑人魔”的死因,据太行山峡谷中那白发红颜怪女人透露,“五面人魔”是死于“天绝门”人之手,如果是事实,潘九娘必定知情。心念之中,道:“潘香主。”

    “卑座在!”

    “你可知道‘丑面人魔’其人?”

    “知道!”

    “此人尚在人世否?”

    “业已死亡很多年了!”

    “如何死的?”

    “少主要知道?”

    “嗯!”

    “大约二十年前,本门数百弟子,在太夫人率领下,搜索太行山,目的是要查探先掌门父子的死因,在一道峡谷之中,遇上了‘丑面人魔’,不分皂白,向本门弟子猝下毒手,当场死难十三人,太夫人一怒之下,与其拼搏,激战百招,才诛杀了这恐怖魔头,此事武林中无人知晓。”

    “哦!”

    甘棠暗忖,这就是了,白发红颜怪女人所说非虚。

    “少主何以突然问起这魔头?”

    “因为一副面具,我几乎做了他的替身!”

    “原来如此!”

    “还有……”

    “还有什么?”

    “‘丑面人魔’的面皮,何以落在‘玉牒堡’刑堂堂主‘半面人’的手中?”

    潘九娘正待开口答话……

    就在此刻

    十几条人影,向两人存身方向缓缓移来,当先的,是一个锦袍老者。

    潘九娘低声道:“少主,‘玉牒堡主’来了,我们离开吧!”

    甘棠顿时热血沸腾,早先的杀念,又涌上心头,冷冷地向潘九娘道:“潘香主,你回避!”

    “少主您……”

    “我要与西门嵩结一笔帐!”

    “卑座……”

    “这是命令。你马上离开!”

    潘九娘面现十分为难之色,但终于应了一声,悄然闪身退去。

    人影渐渐移近,到了五丈之外,突地折向右方一座新冢,从人手中,尚提着香烛纸钱等祭扫之物。

    甘棠电闪飘身,捷逾鬼魅地拦在众人身前。

    这突然的动作,使西门嵩一行大吃一惊。

    立即有四名壮汉弹身上前,其中一人沉声喝道:“朋友意在何为?”

    甘棠连眼角都不瞟四人,瞪视着“玉牒堡主”道:“西门嵩,上前答话!”

    四壮汉勃然变色,那发话的壮汉见这毫不起眼的黧黑少年竟然如此轻视自己,还直呼堡主之名,无名火大炽,厉声道:“小子,答大爷的话!”

    甘棠冰冷带煞的目芒,一扫那壮汉,壮汉不期然地退了一步,但仍不识进退地再次喝问道:“小子,听见没有?”

    甘棠一挥手道:“滚开,你不配!”

    “找死!”

    喝话声中,挥掌扑向甘棠。

    “哇!”夹以一声惨号,那壮汉划空飞泻而去,酒下一蓬血雨。

    “上!”

    另三名壮汉,各出兵刃,挺身而上。

    又是三声栗声的惨嚎,地上多了三具尸体。

    这种身手,使得所有的人惊呼出声。

    西门嵩目中闪射煞光,向前一跨步,暴喝道:“朋友,这是什么意思?”

    “他们自己战死!”

    “好狂妄,你是找本座来的?”

    “不错!”

    “报上名号!”

    “等你咽气时再告诉你!”

    “你找死?”

    “西门嵩,我是专门为血洗‘玉牒堡’而来,你先授首,最公平不过!”

    “好哇,小子,你不是失心疯吧?”

    “失心疯的是你这禽兽不如的老匹夫!”

    一条人影,越众而出,道:“堡主,让卑座会会他!”

    甘棠一看现身出场的,赫然是救过自己性命,赠送五副人皮面具的“半面人”,“半面人”出头,使他大感为难。

    “半面人”寒声道:“朋友,寻仇报怨,也该先说来意,岂能出手杀人?”

    甘棠咬了咬牙,道:“尊驾可否不插手?”

    “半面人”丑脸肌肉一阵抽动,道:“那岂非是笑话。”

    甘棠杀机难遏,却又不愿向救过命的恩人出手,而且这事又不能说破,登时急得出了一身汗,激动地道:“在下不愿多杀无辜!”

    “朋友好大的口气!”

    “闪开!”

    “办不到!”

    “莫迫在下滥杀!”

    “看来本座只好成全你了!”

    话声中,攻出了一招,奇诡狠辣,令人咋舌。

    甘棠不愿反击,鬼魅般飘了开去。

    “半面人”身手煞是惊人,竟然如影附形地迫了过来,身法之奇快,武林中还不多见。

    甘棠再次栗声道:“不要迫我!”

    “半面人”眨了眨眼,暴喝一声道:“狂徒,纳命来!”

    骇电奔雷的招式,朝甘棠罩身卷去。

    “还手,退远些!”

    那声音低得只容甘棠一人听到,甘棠大是惑然,心知对方必有用意,无奈之下,只好照办,当下以五成功劲反击过去。

    两人顿时打得难解难分。

    “半面人”每出一招,却用上全力,声势十分惊人。

    甘棠始终以五成功劲迎战,减去了招式中的杀着。

    虽是如此,业已看得在场的人目震心悬。

    “少主,退远些!”

    甘棠如言且战且退,晃眼已退了十丈之多。

    西门嵩指挥手下人包抄合围,本身却缓缓跟进。

    “半面人”以极低的声音道:“少主,这不是时候,会误了大事!”

    甘棠骇然道:“尊驾到底是什么身份?”

    “容后奉告,现在加力出手,脱身!”

    甘棠不愿放过西门嵩,但“半面人”的身份行动,显然大有蹊跷。

    暴喝声中,“半面人”闷声一哼,身形一个踉跄,口中射出了一股血箭。

    甘棠心中的骇异,筒直无法以言语形容,自己出手虽加了力量,但并未伤及对方,“半面人”何以会吐血?

    “离开!”

    “半面人”低声催促!

    “上!”

    西门嵩当先弹身飞扑,其余手下,从四面攻上。甘棠咬了咬牙,迎着西门嵩来势,挥出一掌,因了“半面人”的奇异举止,他暂时不取对方性命,但这一掌,也是够瞧的。

    “砰!”

    夹以一声闷哼,西门嵩暴退数步,口角溢出了鲜血。

    剑芒打闪,七八支长剑已上身。

    “找死!”

    惨嗥数传,人影如抛球般四下飞泻。

    “半面人”略一喘息,再度攻上。

    甘棠虚晃一招,展开“追风化影”身法,如幽灵般飘逝。

    西门嵩恨恨地道:“邱堂主,这小子什么来路?”

    “半面人”躬身道:“恕卑座无法判断!”

    “这等身手,来历必定不凡,不知他寻的什么仇?”

    “这……他不会就此罢手!”

    “他并未落败,何以突然遁走?”

    “卑座已赏了他三枚‘绝命针’!”

    “哦!好!邱堂主,‘绝命针’中人无救,他的武功再高也难逃出十里之外,你先率人追踪,本座另传讯十里之内所有门人协助搜寻!”

    “遵命谕!”

    “还有,如果你追上而对方未死,给他解药,留活口!”

    “是!”

    “半面人”一扬手,剩下未死的五名壮汉,紧跟着弹身向前追去。

    且说,甘棠以绝世身法,避开众人眼目,绕了一圈,圈回坟场靠山处的密林之中,心中疑云重重,无论如何也猜不透“半面人”的用意。

    思索了片刻,展身向“叠石峰”方向逸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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