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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人急惊艳色 侠女遭暗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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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万心奇平素为人,极为恶毒,他认为秦文玉仅知自己扇质,尚不知另有花样,遂在举扇微扇之下,已把其中所藏无形五色,但威力极强的“追魂毒粉”,发了不少出去。

    毒粉一出,立漫当空而他自己早备解药,当然无妨。

    但秦文玉只一呼吸,或开口答话,便告大上恶当,约莫于顿饭光阴之后,毒力发作,肝肠皆告寸断1他话儿一了,秦文玉果似毫无警觉地,扬眉冷笑说道:“我借了萧大妹的一柄扇儿,犹是多余的,其实只?肖略发‘太清指’力,或‘少阳神掌’,便已足够把你这等未人流的恶寇打发!”

    万心奇听得吓了一跳,竟似不信地,目注秦文玉道:“你能施展‘太清指’?或‘少阳神掌’么?恐怕……”

    秦文玉冷笑道:“恐怕什么?等我‘借虎屠狼’,略为代天行道后,自会让你见识,并令你获得应有报应!”

    她这“借虎屠狼”四个字,只然别有深意,听得万心奇头微蹙,心中暗自捉摸?……

    秦文玉意态悠闲,微挥折扇,使得当空飘扬了一股淡淡檀香气息!

    万心奇认定秦文玉既已开口讲话,又未屏止呼吸,显然必已中毒。

    常人,瞬间毒发,这位“巾帼之雄”,能用松针打穴,名下无虚,内功修为必甚精纯,可能发作得稍晚一点,不如再加撩拨,诱她妄用真力,提早发作,只剩下“姹妙金刚”,萧克英,便容易控制,可任凭自己与沙家达为所欲为。

    主意一定,目光诡谲地,凝望秦文玉的绝代娇靥,狞笑说道:“秦姑娘,在下早已钦仰‘巾帼之雄’盛名,今日既然以扇对扇,且接我‘五毒逍遥扇’的三招‘追魂煞手’如何?”

    秦文玉秀眉一挑,嘴角微披地,冷“哼”一声道:“不容易吧?依我估计,你最多只能给我一招,第二招便将难逃报应,到不了第三照面!”

    万心奇不单有极硬背景,平素也自视颇高。

    如今见秦文玉竟轻视自己在她手下,到不了第三照面,不禁气得火冒百丈,发出了一声怒啸,微掣“五毒逍遥扇”,便待进招攻敌……

    谁知,他才发出一声怒啸。

    他身在丈许以外的“毒手金刚”沙家达,也发出了一声凄厉怒吼!

    沙家达不单发出凄厉怒吼,人也突然蹦起了七八尺高,再“砰”然摔落地面!

    万心奇大吃一惊,偏头看去。

    只见沙家达七窍流血,全身僵直不动,显已惨死气绝!

    他勃然大怒,目中凶光电射,盯在萧克英身上,厉声喝道:“萧克英,你……你好狠……”萧克英远在两丈以外,倚树袖手,冷冷说道:“万心奇,你少狂吠,这等猪狗不如之辈,我打了他两记耳光,都嫌弄脏了手,怎会再对他有所暗袭?”万心奇也觉萧克英未曾有甚异动,遂转对秦文玉道:“难道是你?”-一语才出,秦文玉便以哂然神色,截断他的话题道:“不是我,是你……”万心奇一怔,秦文玉声冷于冰地,继续冷然说道:“是你这心肠恶毒的下流胚子,害死了你的朋友,我不过‘借虎屠狼’而已,你刚才曾经发呆,如今应该懂得这四个字儿含意了吧?”万心奇恍然大悟地,一挫钢牙,厉声接口问道:“是你挥动檀香扇儿,施展‘无形罡气’,把当空毒粉,送到那边,害死了沙家达兄?……”秦文玉道:“我不知道当空有无毒粉,只看你挥扇之际,神情狞恶,才预加防范地,试上一试吧,我移送左边,难道竟移送右边,去害我萧大妹么?”理直,语利,气得万心奇满面通红,把牙关咬得格格作响!

    秦文玉失笑道:“有本领尽管施展,装出这副凶相,可吓不到人,你这扇中不是还有些‘牛毛毒针’,和……”一语未毕,万心奇折扇合处,一招“天台指路”,向秦文玉分心点到!

    他深知扇中秘密,已被对方知悉又有那万玄功,则毒针、毒粉之类,再发出必无用,不如以真实武学,拚力一搏!,这位心肠恶毒,行为极为淫邪的武林凶人,在真实武学方面,竟有极深奥的造诣,着实不同流俗……一招“天台指路”,不单手、眼、身、步,都配合的恰到好处。并隐蕴了四五种以上的凌厉变化的招式,准备在确定对方或躲或挡以后,再突然痛下杀手!秦文玉一身绝学,自然之下,“咦”了一声笑道:“你居然有两下子,既以真实功力相搏,我不再轻视你了!”发话之间,巍立如山,但语音才一出口,便未见任何动作出现,身形飘退了一丈五六远……万心奇因秦文玉功高人傲,心中判断她对自己这招“天台指路”,多半是哂然不屑,挥动那柄借自萧克英的檀香折扇,予以截挡,或是还攻逆袭。不挡而闪的可能性,似乎已不甚大!

    至于不挡、不闪,飞身后退之举。.他连想都不曾想过!

    故而,秦文玉突然捷如电闪地,后退出一丈五六,委实令万心奇为之一怔。就这一怔,他蕴藏变化的四五种凌厉杀手,均已不及施展!

    就这一怔,秦文玉已办了三件事儿!

    所谓“一怔”,在时光上不过是刹那之间。

    而秦文玉竟能在这刹那之间,办完了三件事儿,这位“巾帼之雄”的敏捷可知,无愧是手脚如风,身法如电!第一件事是她折好了“檀香追魂扇”,还给了在旁含笑观战的萧克英……第二件事是她还了扇儿后,并立即掣出了自己惯用兵刃青铜长剑……

    第三件事是她在一丈六七之外,脚尖沾地即回,仍然俏生生地,嵬然卓立在原地……

    由于她退得太快,回得太疾,几乎令人只觉眼前白影一晃,秦文玉人还未动,但万心奇攻击已顿,她的手中也换了一件兵刃!万心奇“哼”了一声,双眉方挑。

    秦文玉已含笑说道:“你不要生气,应该觉得自傲高大才对,在当世武林中,能令秦文玉自动拔剑,不加轻视之人,恐怕没有几个!”这两句话儿,果然把万心奇听得心中受用地,狂笑说道:“好,既承秦姑娘看得起我,万心奇便尽展所能,斗你三百回合!”

    秦文玉妙目流波,看了手中铁剑一眼.,摇头娇笑说道:“三百招?你能逃出我这铁剑三招之下便算不错的了!”

    这位“巾帼之雄”,着实会对人调侃,刚才把万心奇捧得甚高,如今又突加极端鄙视,仿佛把他从巍巍峰顶,一脚踹落下万丈深渊!

    万心奇的那张小白脸,本来就有点苍白,如今更被秦文玉气得从白里泛青,连所着蓝衫,都有点簌簌发抖!

    秦文玉右手横持铁剑,护住当胸,以左手指着万心奇,娇笑说道:“内家高手,尤其于对敌之际,讲究镇定,务须泰山崩于前面色不变,尘鹿兴于侧而目不瞬,方能一志凝神,战胜对手,你气燥心浮,如此容易激动,那里是一流人物,只怪我看走了眼,根本不配我拔剑相对,大概是赤手三招,便足可打发你,宁再与沙家达交朋友!”

    如冰嘲语,越来越发刻薄,果然把手中铁剑,慢慢回锋入鞘!

    万心奇刚才只气得蓝衫微抖,如今却双目圆睁,全身乱抖地,咬牙切齿,神情狞厉,大声喝道:“秦家贱婢,你不用剑,我也不用‘五毒逍遥扇’,你且接接我这‘黑……”

    一个“黑”字,刚刚出口,便有人接上口,沉声说道:-“万心奇,你好大的狗胆……”

    这一声断喝,不单令万心奇愕然瞠目,也使秦文玉、萧克英二人,相当震惊!

    因为发声处就在丈许以外的一片乱石堆中。

    不知此人是何时的前来,怎会毫无声息,瞒得过秦文玉那等能于十丈之内,听得出金针落地的敏锐耳力?

    话声顿处,从乱石堆中,慢慢走出一个人来。

    这人太漂亮了,剑眉、星目、胆鼻、薄嘴,年约二十七八,身穿一件青罗长衫,举止悠然,神情潇洒已极!

    倘若他和柳延昭站在一起,真适合了一句话儿,那就是一时瑜亮!青衫人带着满面笑容,先向秦文玉、萧克英拱手为礼,然后把脸一扫,转对万心奇冷冷说道:“万心奇,‘巾帼之雄’秦姑娘,位列‘七雄’顶尖,是当世武林中的何等人物?凭你这点火候,慢说三招,大概一掌即死,还不赶紧下站,让我来商请秦姑娘略展神功,让你一开眼界!’’说也奇怪,万心奇是有相当气焰,功力不弱的武林凶徒,但见了这青衫人后,却低头受教,丝毫不敢反抗!

    秦文玉与萧克英不禁对看一眼,心中均暗暗猜测这青衫人的身份来历?她们尚未想出个所以然来,青衫人又礼貌极为恭敬地,一揖到地,陪笑和声说道:“秦姑娘,萧克英,他们无耻轻薄,理应严惩,但沙家达已遭惨死,两位姑娘对这万心奇,能否高抬贵手,放他一条生路?”

    秦文玉道:“尊驾与万心奇有旧?”

    青衫人笑道:“不能说是有旧,只不过有那么一点薄而又薄的香火因缘而已,常言道得好,‘但得一步地,何处不留人’呢?……”

    话方至此,秦文玉已柳眉微轩地,接口说道:“好,看在尊驾金面,叫这万心奇从此洗心革面就是……”

    青衫人大喜,满面微笑,又是抱拳深深一躬道:“多谢,多谢,万心奇你还不过来谢谢秦姑娘手下留人的大恩大德,从此要好好回头向善,改过知非……”。

    他的话方至此,秦文玉忽然秀眉微蹙,娇躯晃了一晃!

    萧克英早就觉得这青衫人出现得有点可疑,一直都在注意场中动静,见状之下,大惊赶过问道:“玉姊,你、你……”

    秦文玉笑一声,目注那风神潇洒,满面笑容的青衫人道:“`我只说沙家达与万心奇,下流卑鄙,谁知你比他们还要下流一倍,卑鄙十分,你简直是只披了人皮的豺狼……”

    青衫人虽被痛骂,却毫不生气地,仍然满面春风,笑容可掬地,向秦文玉和声缓缓说道:“秦姑娘不要生气,你且略为调息,一察内脏,便知道应该好好珍惜,不宜怒火冲天,过份激动!”

    萧克英也看出秦文玉似是遭遇无形暗袭,略受内伤,也想拖点时间,让她能调气自疗,或是服甚药物,遂向青衫人问:“尊驾施展下流卑鄙手段,是想为沙家达报仇么?”

    青衫人摇了摇头,向沙家达遗尸,略瞥一眼笑道:“人死不能复生,我向来不做傻而无益之事的,故而我只救万心奇的命,不报沙家达的仇。”

    萧克英问道:“你与万心奇关系较近么?”

    一语未毕,秦文玉突然在一旁接口,发话说道:“萧大妹不必多问,我知道他是谁了……”

    青衫人有点不信她,剑眉微扬,目注秦文玉道:“我这点功力,识者不多,秦姑娘竟高明得知道是受的什么伤么?”

    秦文玉冷然道:“难怪我会在不知不觉中,身受内伤,‘大荒二老’中,‘血杖仙娘’龙妙常的‘玄阴煞手’,确实极少在中原武林出现……”

    青衫人“呀”了一声,脸上流露出惊佩神色道:“秦姑娘果然不愧是‘巾帼之雄’,见识渊搏,令人佩服!”

    秦文玉向萧克英道:“萧大妹小心一点,提防他故技重施,这厮就是‘笑面人屠,潇洒杀手’万心玄,在‘七煞’之中,武功最高,心肠最毒,号称‘人煞’,并从他姓名看来,大概与万心奇是嫡亲或堂房兄弟?”

    青衫人笑道:“万心奇是我兄弟的这件事儿,虽被秦姑娘猜对,但却也猜错了一桩事儿,我不会再对萧姑娘暗用‘玄阴煞手’。”

    萧克英道:“你是只披着人皮的豺狼,也是‘七煞’中狠毒的‘人煞’……”万心玄不等她再往下说,便自接口含笑道:“‘人煞’虽狠,但生平既不作对我无益之事,也不肯浪费丝毫实力,那‘玄阴煞手’有形运用时还好,若像刚才那等发之无形,也是相当赞劲的事呢……”

    语音至此微顿,看了秦文玉一眼,又复谲笑道:“‘玄阴煞手’之伤,除我两位恩师,暨万心玄本人之外,敢说四海八荒。无人能予疗治,秦姑娘此时不过真气涣散,内力难聚,但个把时辰过后,便大感痛苦,无法支持,自然会自动求我,答允我的一切要求,我何妨保留萧姑娘,作个代为传话及解劝之人,何必再浪费气力,向你下甚煞手?”秦文玉银牙微咬,星目中喷怒火,但似正运气自疗脏腑伤势,故而强加忍耐,未对万心玄发话斥责!

    萧克英故意为秦文玉争取时间,以一种鄙视眼光,看着万心玄道:“万心玄,你对我们有甚要求?”

    万心玄笑道:“我万心玄论文才,对诗词歌赋,无一不通,书画琴棋,无一不妙,过目成诵,倚马万言!论武才,软硬轻功,举世罕敌,兵刃拳掌,四海无双,‘混沌神功’暨‘玄阴煞手’等两般绝学,更足傲视八荒!论人才,俊逸风流,妒煞儒生!论钱财,金珠如山,富可敌国!但却仍有一桩缺憾……”

    萧克英几乎要嗤之以鼻地,“哼”了一声,冷冷接道:“像尊驾这等文可安邦,武可害国,财如阶石,貌拟宁潘的十全十美之人,还会有缺憾么?”

    万心玄叹息道:“就因为我自己的条件太好,眼光太高,看不起庸脂俗粉,以致年将而立,中馈犹虚……”

    萧克英听得有点忍俊不禁地,“哦”了一声,失笑说道:“原来你的所谓缺憾,就是想讨个老婆吧!……”

    万心玄一本正经说道:“关关睢鸠,在河之州,窈窕淑女,君子好逑,天下那一个生理上没有缺陷的男人,不想讨个花不溜丢的漂亮媳妇……”

    他说话时,眼睛一直看着正闭目养神,倚树调息的秦文玉,脸上流露出企慕神色……

    萧克英失声道:“你看上我秦姊姊了,道不同不相为谋,岂不是癞蛤蟆想吃天鹅肉么?”

    万心玄丝毫不以为忤的,微微一笑,继续说道:“天鹅尽管自命清高,看不上癞蛤蟆,但癞蛤蟆想吃天鹅肉,却也是不逆天理,不违国法,不悖人情之事!何况秦姑娘既中‘玄阴煞手’在先,她这只既美的,又高贵的可爱天鹅,少时更会纡尊降贵地,向我这只既丑陋,又卑下的可厌癞蛤蟆移尊就教……”

    秦文玉虽然听得见万心玄一厢情愿的挑逗不庄之语,却竭力忍耐地,倦作未闻,不加理会!…万心玄又向她深深盯了两眼,以一副怜惜神色,继续说道:“秦姑娘的绝艺仙姿,使我心仪已久,今日有缘面睹,更惹起万心玄的刻骨相思,我……我怎忍心令她太受苦痛?……”

    语音至此顿住,伸手人怀,取只玉瓶,倾出一粒朱红色的蜡丸,向萧克英凌空抛过。萧克英伸手接住这粒朱红蜡丸,向万心玄讶然问道:“这是你八荒门下‘玄阴煞手’的独门解药么?……”

    万心玄摇头道:“‘玄阴煞手’伤热,不是任何药物可解,只等秦姑娘知晓利害,芳心活动,肯下降鸾骈,与万心玄结为当世江湖的无敌剑侣,则请萧姑娘通知一声,那时系铃者自当解铃,我也会好好谢你这位大媒人了……,’萧克英气得玉颊发青地,刚把手中那粒朱红蜡丸,举了一举,万心玄便鬼灵精地,会意笑道:“萧姑娘,少时你米找我时,请把这粒临时性的解药,先给秦姑娘服下,免得她忍受痛苦太久,使我心中怜惜……”萧克英气得一句“死不要脸”,刚要骂出嘴边,万心玄已命万心奇抱起沙家达的尸体,走向“璇玑谷”内,并满面得意神色笑道:“这‘璇玑谷’内,外要插翅难进,我因知秦姑娘性情刚傲,在不吃苦头,未知厉害前,绝难就范,故去谷中略为处理沙家达的身后之事,静候佳音,萧姑娘,少时只传声一唤,万心玄便立即赶出……”

    萧克英巴不得他赶紧离去,遂根本不予理会。静等万氏兄弟的背影,消失在“璇玑谷”口,萧克英遂向秦文玉急急问道:“玉姐,我尽量忍气,静听对方胡扯,为你争取时间,你如今调气疗伤情况如何?所谓‘玄阴煞手’,不至于厉害到真像万心玄所说的那种程度吧?”

    其实,萧克英问话之间,芳心中已不住突突连跳!因为由于秦文玉那等高傲刚强之人,竟始终默然,听任万心玄轻薄张狂的情况看起来,她的脏腑伤势,绝非寻常震荡!果然,萧克英语音已了秦文玉神色凝重地,闭目不答。

    萧克英知她仍在运功疗伤,不敢再以言语惊扰遂伸出右掌,贴向秦文玉“背心穴”上,她想隔体传功,以自己的内力真气,源源传人,帮助秦文玉疗治内伤!

    谁知手掌刚刚沾上秦文玉脊心白衣,秦文玉便双眉紧蹙,急声叫道:“萧大妹赶紧打住,你这样作法,会使我五脏齐裂,立即身遭惨死。”

    萧克英大吃一惊,满脸羞红地,赶紧收回左掌。秦文玉不过被逼得说了这么一句话儿,便似真气略散,禁受不住体内奇异痛苦地,全身抖颤起来。萧克英本已目中含泪,见状更急得泪落如泉地,悲声叫道:“玉姊,你怎么了,这……这怎么办?”

    秦文玉一咬银牙,微睁星目,语音颤抖地,叹道:“好厉害……好……好厉害的‘玄阴煞手’我已提足‘三味真火’仍然难……难禁寒力,几乎骨髓成冰!”

    这时,萧克英握着秦文玉的一支手儿,果觉冰寒骨澈,可以想见她体内被“玄阴真气”所侵袭的难过情况!

    萧克英有点手足无措,只好目中含泪地,向秦文玉问道:“玉姊,你身负上乘绝学,修为极高,有没有克制所中这‘玄阴煞手’之策?”

    秦文玉一声苦笑,摆了摆头,秀眉深蹙答道:“要克制‘玄阴煞手’,只有纯阳功力精粹的‘一阳指’和‘乾元掌’……”

    萧克英听得一声欢笑,接口说道:“我仿佛听得柳大哥说过,他曾经苦心参研过这两种内家绝学……”

    秦文玉闻言,脸上微显喜色,但旋又摇头叹道:“远水难解近渴,柳延昭兄不知如今何在?等找到他时,我早就成了一具寒尸冻骨!”

    萧克英顿足道:“事情太巧,我们又信与孟二哥,焦三哥分路,否则,他们的‘混元金刚气’,也是纯阳功力,或许可为玉姐祛除侵人体内的‘玄阴煞气’?”

    就这几句话的工夫,秦文玉全身抖颤得越发厉害,连牙关都捉对儿厮并得“格登”作响。萧克英万般无奈,只得把秦文玉紧紧抱在怀内。

    但这点体外微温,那里抵挡得住秦文玉的体内寒气?

    她因见秦文玉似支持不住,只得把“笑面人屠,潇洒杀手”万心玄所赠的那颗朱红蜡丸取出,低声说道:“玉姐,这是‘玄阴煞手’的临时解药,你先服下,暂解一时之苦,我们再研求对策。”

    说话时,已把蜡丸捏破,取出了其中所裹的一粒丹药,递向秦文玉。

    秦文玉伸手接过丹药,却毫不考虑,抛人身侧一洼污水之内……

    萧克英惊道:“玉姐……你……你这是……”

    秦文玉说道:“萧大妹,我不是倔强,我是信不过万心玄那等邪恶已极的下流之下,根据他淫邪想法,虽不致害我性命,但若这朱红蜡丸,竟然是粒强烈媚药,则后果如何?

    我还能不能保全我比性命更珍贵的女儿清白?”

    萧克英一头冷汗地,“哎呀”一声,愧然说道:“对不起,玉姐,我是急糊涂了,以致没有考虑到……”

    秦文玉银牙微咬,回手自点了三四处穴道,并服下两粒自备灵丹,仿佛情况稍好,精神略振叹道:“人生自古谁无死,青山何处不埋人,我们武林儿女,应该把生死置于度外,而自己的节操更重于一切。……”

    话方至此,“哈哈”一笑,眼前又出现了万心玄的俊挺身影!这次,万心玄是单独前来,从五六丈外,一片崖角后闪出,满面谲笑地,向秦文玉双挑姆指,说道:“秦姑娘,你好厉害的心思,居然猜得出我所奉赠的,是粒足令你神魂颠倒,欲仙欲死的‘和合媚仙丸’……”

    秦文玉嘴角微撇,以极为鄙视神色,根本不加理会。

    万心玄笑道:“但这样一来,越发加强了我的心仪,万心玄立誓用尽一切手段,非获得你作我妻子不可!”“去!”

    这是秦文玉懒于开口的最简短答覆!

    萧克英则妙目中狂喷怒火,纤手紧握自己的“檀香追魂扇”,准备不顾一切地,对万心玄,冒险袭击!万心玄因秦文玉已被他“玄阴煞手”所伤,那里会把萧克英看在眼中?缓步前行,狞笑说道:“秦姑娘,你不要太倔强了,我万心玄放眼武林,谁是敌手,你得夫如此,尚复何求?让这样牙关厮并,遍体成冰地,苦苦忍受着寒毒,真太令人怜惜……”边自轻狂发话,边自举步,业已走到离秦、萧二女的五六尺外……

    萧克英衡量情势,觉得别无选择,只有宁为玉碎,不为瓦全地,与这“潇洒杀手,笑面人屠”全力一拼……就在她已凝聚了十一成以上真力,贯于“檀香追魂扇”

    上,准备破釜沉舟,一击出手之际,突然听得有人以“蚁语传声”功力,在自己耳边,悄然说道:“萧姑娘暂时忍耐,设法先把万心玄支开,因为秦姑娘若是忍受寒毒太久,会对她一身功力大有妨碍!”萧克英是玲珑透剔之人,一闻这耳边密语,便立即改变态度,向万心玄摇手叫道:“万心玄,婚姻之事,必须两厢情愿,难道你竟要‘霸王硬上弓’么?”万心玄笑道:“霸王手段自然不如文王手段来得富有情趣,但若逼我非以‘硬上弓’,无法达到目的,我也只好……”萧克英道:“万心玄你今年几岁?”

    这然突如其来的话儿,把万心玄问得怔了一怔,方目注萧克英道:“二十八岁,零三个月,萧姑娘突然问此则甚?

    难……难道你竟愿说服秦姑娘,替……替我作媒?……”

    萧克英未曾回答,仍向万心玄盯了两眼,继续问道:“二十八九岁的男人,又长得颇为俊俏风流,要说没有娶过老婆,委实令人……”

    万心玄接口叫道:“确实没有,我已说过因眼光太高,看不上庸俗红妆,以致中馈犹虚!但万心玄生平不说谎言,逢场作戏的露水姻缘,却是结得多了……”

    萧克英笑道:“你若有诚心,立个誓儿好么?”

    万心玄立即正色说道:“万心玄对秦文玉姑娘,久已心仪,诚意求凰,倘若戏弄,天地间责之。”

    萧克英装出一种满意神色,向万心玄点头说道:“好,我且试作媒人,但秦文玉姐姐的性情,呔以高傲倔强,成与不成,却要看你造化?”

    万心玄大喜道:“萧姑娘请赶快进言,万心玄是懂得情趣之人,不到万不得已,我决不愿施展霸王手段!”

    萧克英白了万心玄一眼,佯嗔说道:“万心玄,你先回‘璇玑谷’去,暂时回避一下好么?像这样当面锣对锣的,休想我秦文玉姐姐会点头答应!”

    万心玄连连点头,并又抛过一粒丹丸,含笑说道:“萧姑娘洞达人情,说得有理,我且回避半个时辰再来,这是真正的‘玄阴煞手’临时解药,你劝秦姑娘赶紧服下,不必在考虑答覆的这段时间之中,熬受无谓苦痛!”

    萧克英接药在手,点了点头,万心玄便又带着满面笑容,显得十分潇洒地,踅回“璇玑谷”内去了。

    他身形刚一出谷,萧克英的耳边,便又响起密语说道:“萧姑娘,你快把秦姑娘背往东北,约莫十里,翻上一角危崖,在那危崖半腰的小松林中等我,让我在此略布疑阵,以阻缓万心玄跟踪追来……”

    萧克英自然如言走向秦文玉面前,蹲下身形,低声道:“玉姊莫要生气,我背你走!有高人在暗中传声指点,要换个地方,替你疗祛所中‘玄阴煞手’伤势!”

    秦文玉冰雪聪明,她听得萧克英与万心玄虚与委蛇之语,理觉内有蹊跷。如今又听她这样说法,遂一面如言扒在萧克英背上,一面悄然问道:“萧大妹,你!你知不知道那位传声指点高人的来……来历身份?”

    萧克英觉出秦文玉全身如冰,又听得语音颤抖,知她痛苦已极,遂把万心玄所给的那粒丹丸,递向肩后道:“根据万心玄的言语神情,这粒丹丸,多半是真正临时解药,玉姊何妨……”话犹未了,那粒丹丸又被秦文玉劈手夺去,扔下山沟,并冷笑一声,挑眉说道:“江湖儿女,死生且置度外,何惧痛苦折磨?我宁愿骨髓成冰,也决不接受万心玄的半……半点……怜悯……”话音微顿,强自略为调气喘息,继续说道:“萧大妹怎未答覆?你知不知道对你传声指点的高人是谁?”萧克英暗暗佩服秦文玉的不屈傲骨,一面向东北奔驰,一面苦笑道:“从‘蚁语传声’之中难辨是谁的语音,但多半又不是个陌生人,因为他知道我与玉姊姓氏!”秦文主道:“会不会是柳延昭呢?”

    萧克英摇头道:“不会是柳大哥,这语半日至少要比柳大哥苍老上十几岁的光景!何况若是柳大哥人在当场,大概不肯让万心玄张牙舞爪,乱肆轻狂,纵然难以将他立即歼除,至少也会给他一顿教训!”秦文玉叹道:“万心玄的‘玄阴煞手’发时无形,太以阴损,是我生平仅见的厉害人物,你认为柳延昭兄斗得过他?”萧克英毫不考虑地,连连点头,应声答道:“柳大哥是人中之龙,我对他有绝对信心……”。秦文玉银牙咬处,长叹一声说道:.“我如幸脱此劫,誓必立返师门,再下三年面壁苦功,否则,恐怕不能亲自雪这燕山‘璇玑谷’前之耻!”这时,萧克英业已向东方奔出了约莫十里,并翻上了相当陡削的一角危崖!危崖半腰,果然有片占地并不太大,‘却有相当纵深的松林,萧克英遂抱着秦文玉,依照所闻传音密语指示,进入林内。人林数丈处,已与外间隔绝,相当隐秘……

    萧克英寻了处干净所在,将秦文玉轻轻放下,神色关切地问道:“玉姊,你体内寒毒的发作情况如何?还支不支持得住呢?”秦文玉暂未置答,等略为调息运气以后,方苦笑道:“‘大荒二老’的独门煞手,果然厉害绝伦,我知道这还是万心玄对我暗生邪念,保留了几成劲力,否则,可能早就命丧当场……”

    语音顿处,这位性情刚强的高傲侠女,突然又挑眉说道:“但这是他卑鄙无耻地,乘我不备,暗下毒手,若是彼此明面相斗,秦文玉未必输他多少?纵或不敌,也要斗到千招左右……

    萧克英看她全身上下,又在开始悉索微抖,不禁皱眉叫道:“玉姊,照理来说,这种玄阴寒毒可以用纯阳功力,或药物克制,我身边有种‘护心金丹’……”

    话方至此,林外有人步履之声,并接口笑道:“萧姑娘不要乱来,你若妄用药物,‘玄阴寒毒’逼散,侵入骨髓,便害了秦姑娘一辈子了!”

    随着话声,眼前灰影微闪,已卓然站立了一位灰衣僧人。这位出家人,看不出岁数,只仿佛尚在中年,神色十分和蔼,只是所穿那件灰衣僧袍,满布油垢酒渍,显得十分邋遢!

    萧克英从语音暨语意之上,听出这位灰衣和尚,就是适才对自己传音指点的那位高人,赶紧站起身形,抱拳恭身问道:“多谢大师指点,但不知我秦文玉姊姊所中‘玄阴寒毒’,应该怎样可以解除……”

    灰衣僧人不等萧克英往下再问,便自含笑说道:“我这酒肉和尚,可以为她暂祛寒毒,但要想除根,却略起回头路,去趟崂山不可!”

    秦文玉本在调元提气,抵制寒威,闻言之下,苦笑说道:“大师,我们有事,必须赶赴‘榆关’,怎能再去‘崂山’呢?……”

    灰衣僧人一声怪笑,截断秦文玉的话头说道:“秦姑娘请伸右掌,并提气护住中元,尽量放松左臂血脉!”

    秦文玉怎敢怠慢,立即倚树坐好,伸出右掌。

    灰衣僧人也在秦文玉对面坐下,伸出左掌,与她掌心相贴,含笑说道:“秦姑娘尽管放心,‘榆关’之行,除了孟赞焦良外,还有其他高手暗助,柳延昭绝无凶险,倒是你与萧姑娘的‘崂山’之行,关系重大,因为除了寻谒‘神医’刘三,彻底解除你所中寒毒之外,我还要你去办桩有关整个武林祸福大事!”

    萧克英站在一旁,听得好不吃惊地,诧然叫道:“大师,你不单知晓我与秦文玉姊姊姓氏,并也认识孟二哥焦三哥,对于我们行动,了解得这般……”

    秦文玉自从双掌一抵,精神立振,闻言接口道:“萧大妹,这位大师是用‘混元金刚神功’,为我驱祛寒毒,从这独门绝学,他老人家应该是你孟二哥和焦三哥的恩师邋遢前辈!”

    萧克英方自满面惊喜,那灰衣僧人已向她点头笑道:“秦姑娘慧眼灵心,猜得不错,我就是与‘醉酡道士’,被武林人物称为一对活宝的‘邋遢和尚’!”

    秦文玉既知对方身份,立即以好奇而惊异的神色问道:“大师有要晚辈和萧大妹前去‘崂山’,办什么大事?”

    邋遢和尚笑道:“万心玄的一身邪恶功力,已颇惊人,他身后的‘大荒二老’,若是再人中原,我和‘醉酡道士’,一样也抵挡不住,故而欲挽武林浩劫,非要拉出你的师傅,让她再淌趟浑水不可!”

    秦文玉惊道:“大师知晓家师是那一位么?”

    邋遢和尚笑道:“当然知道,当年在罗浮绝顶,‘香雪洞’前,她常常吹奏绿玉箫,给我和‘醉酡道士’下酒,我们也最喜欢喝她自己精酿的‘罗浮香雪’!”

    秦文玉‘哎呀’一声,目注邋遢和尚,扬眉笑道:“这样说来,侄女应该称呼您‘邋遢师伯’才对……”

    邋遢和尚方自笑了一笑,秦文珏已把右手收了回去,吸了一口长气,站起身形,梨涡又现,笑道:“师伯‘混元金刚神功’,委实威力灵妙,竟在这知道短时刻内,便把那厉害的‘玄阴寒毒’化于无形………”

    邋遢和尚苦笑一声,截断秦文珏的话头,说道:“贤侄女不要弄错,‘玄阴寒毒’仍在,只是略为减轻,并被我暂时封禁在你左臂之上而已,你且屈屈左臂,是否有点酸疼,不太灵活?”

    秦文玉如言试了一试,才展的眉头,顿时又告蹙起!

    邋遢和尚道:“故而贤侄女必须于十日之内,赶到‘崂山’,访谒刘三,求取他的‘六阳追风丹’,立即服食,若是延迟过久,这臂上风寒,便如附骨之疽,永难除祛的!”

    萧克英听邋遢和尚说得如此严重,不禁好为秦文玉暗耽忧虑!

    秦文玉本人倒不甚在乎地,目注邋遢和尚,嫣然笑道:“照师伯这样说法,‘崂山’之行,只是求药,却与请我师傅,再出江湖,降魔卫道小事,有何关系?”

    邋遢和尚笑道:“贤侄女大概江湖游侠,久未参师,你师傅早已不住在‘罗浮’绝顶的‘香雪洞’了!”

    秦文玉先是颇为吃惊地,“哦”了一声,旋即恍然笑道:“难道我恩师她老人家的仙驾,业已移驻‘崂山’?”

    邋遢和尚叹道:“你师傅不单已移居‘崂山钓鳌壁’,封关不见外人,连把她最心爱的‘绿玉箫’,都从‘罗浮’绝顶,掷入深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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