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十七、

    李氏神色悲戚：“皇上，臣妾说的可有错处？哪一句不是实话？楚禾她是潇亲王的王妃！皇上您该让天下人如何看您？！”

    陆衡额上青筋暴起，一把扫下了桌案上所有的东西：“朕怎么做不用你来教朕！”

    “皇上！”

    “你回去吧，”陆衡强压下怒意，“不必搬出来，但朕再也不会踏进那里一步！”

    李氏瘫坐在地，没了力气。

    陆衡摆了摆手，立马有人上前将李氏带了下去。

    陆衡留了她一分颜面，虽是废后，却并未让她搬出中宫，给了个贵人的身份，让她仍留在宫中。

    天已经开始转暖了，但还是有些偏凉，陆衡便让人将思楚殿内的地龙熄了，改烧炭火。太皇太后来看过楚禾几次，却只字不提陆琰的事，楚禾慢慢地便也失望了。

    但楚禾不想就这样放弃，既然太皇太后不主动提起，那她便自己问。

    这日，太皇太后又来看她，楚禾开门见山：“母后，皇上是不是不知道皇位究竟是如何到他手上的？”

    一句话，让太皇太后僵了脸色。

    楚禾咬了咬下唇：“母后，依皇上的性子，若是知道了皇位是如何得来的，母后觉得他会如何？”

    是了，陆衡一直以来都不知道真相，他之所以一直守着皇位，也是为了守住他父皇留给他的东西，而不是因为贪权。若是让他知道这皇位本不该是他的，依他的性子，十之八九是不会再守下去了。说不定还会因此与太皇太后翻脸。

    毕竟，陆衡若真是贪权之人，也不会让陆琰活到现在。

    “阿禾，”太皇太后拍了拍她的手，叹气道，“哀家也心疼琰儿，但衡儿如今只是想拿回兵权，不会伤及琰儿性命——”

    “拿回？”楚禾打断她的话，“母后不觉得这个词用的太可笑了吗？您只说您心疼王爷，可母后您自己想想，您从王爷那里夺走了多少本该属于他的东西？他可曾因此不敬重母后？”

    太皇太后沉默了。

    楚禾提起陆琰，忍不住红了眼眶：“您过寿辰，王爷仔仔细细给您雕了一套簪子出来，他一个久经沙场的铁血男儿，在那个时候用那双握剑的手给您做这些个精巧的小玩意儿，可那日母后做了什么？母后不信他！王爷性子急，可即便母后拿了他的皇位夺了他的权，他仍是敬重母后的，母后怎么就不明白呢？”

    “母后知不知道王爷身上有多少道疤？知不知道最凶险的一道就在他心口旁？！差一点！只差一点他便会没命！”小姑娘声音发颤，字字泣泪，“可王爷本不必承受这些！他本该高坐于金銮殿中睥睨众臣！而不是亲自征战沙场一次又一次从敌军手中夺出一条命来！不是每一次浴血奋战生怕死在战场上再也回不来！怕自己守不住陆家的大好山河！”

    太皇太后别开了脸，她不知该如何回答。说到底，终究是她亏欠了陆琰，是她偏心了。

    “母后，”楚禾咬了咬牙，顾不上擦脸上的泪水，“王爷一次一次用命去换这安稳太平，母后难道不会于心有愧吗？！皇上是您的嫡亲孙子，难道王爷不是您十月怀胎鬼门关走了一遭生下来的嫡亲儿子吗？”

    “阿禾，”太皇太后也落了泪，“哀家不是不疼琰儿，只是衡儿丧父，哀家不得不为他多考虑一些。”

    “那从前呢？”楚禾哭着质问，“篡改遗诏的时候呢？母后又有什么理由？！这个位置真的有那么重要吗？明明两个都是母后的孩子，为什么母后只愿意亏了王爷？！”

    太皇太后捂着脸哭了。

    楚禾见她这副模样，也不忍心再说什么，但心中仍是为陆琰难过，她不明白为什么太皇太后可以这样对陆琰。

    两人一时相对无言，殿中静的针落可闻。

    半晌，太皇太后好似终于下定了决心，道：“阿禾，哀家可以帮你见琰儿一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