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就结婚,那时候再要好不好?
来茴清楚绝不能放弃学业,能选择的只有一条路,但又止不住地心酸难过,除了哭,她也是手足无措,只能听家逸的,半晌后,她才讷讷地开口:我们宿舍的晴子做过,她说很痛很痛,家逸,我很怕,怎么办?
家逸忙抱紧她,手轻轻拍着她的背,安慰道:你放心,我会陪着你!
家逸骗人,他根本不能陪她,而且只能按规矩止步于手术室门外。
多少年后,来茴都记得那间宛若地狱的人流手术室,她横了心地决定听之任之,像一只待宰的羔羊躺上手术床,饮辱含恨地脱下裤子,戴口罩的医生准备就绪后,便展开了屠杀工作,将一个冰冷的东西伸进来茴肚子里,还不待她惊呼,那东西便开始在她肚子里又搅又刮,来茴只觉得肚子已经烂得血肉模糊,痛得失声尖叫,那惨烈的叫声传到手术室外,家逸的眼泪立刻滚落了下来。
行刑完毕后,医生对痛哭的来茴甩了个冷眼:现在知道痛了?当初为什么不自爱些?
护士扶着只剩半条命的来茴出来,家逸飞奔上前用外套包住她,回去的路上,谁都没有说话,街上有许多的小孩子,而在不久前,才有一个原本会同他们一样活蹦乱跳的生命,被遗弃在垃圾筒里。
那晚,家逸在被窝里抱着来茴,在她耳边一遍又一遍地说:宝贝,这是为以后好,我会疼你,再不让你受这种痛苦,宝贝,对不对,对不起!
马路上尖锐的刹车声响起,来茴出了一头冷汗,手抚上小腹,四年了,每每想起来那次手术,她的小腹还会因当初的痛苦而反射性地收缩。
阴暗的楼梯间里,谢家逸一拳又一拳地捶在墙上,粉白的墙壁几条殷红的血痕,在昏黄的灯光下显得格外的血腥狰狞。
自那以后,来茴变得沉闷起来,身体养好后就回了学校,几个星期没给家逸打过电话,也没去找过他。说不怨家逸是不可能的。而家逸因为愧疚,很长时间也没脸去找来茴。
他们都想着,冷静一段时间,等那事淡忘了就会好了。
但来茴承受了心理跟生理上的痛苦,又岂是那么容易淡忘的,尽管两人一如从前地密不可分,家逸有空闲就会找来茴,来茴下课后也会去找他。然而,一些隔阂产生了,就难再消磨掉。
来茴认为她为家逸受了那么大的痛苦,家逸理所当然地应该呵护她,于是便不若从前那样,事事让着家逸,又因为人流给她的心理造成重创,脾气变得很坏,一点小事不遂心意便大吵大闹,变着方法地折磨家逸,明知家逸不会做饭,又偏说外面的饭菜吃不下口,非要他做,等他做好了,又责怪他做得难吃。
这种事情常常在出租房里上演,家逸原本就是自负骄傲的人,那事儿他心里也不好受,忍得多了,也会大一场脾气。
礼拜六晚上,来茴从学校到出租屋的路上就琢磨,这段时间一直吵架,她也过份了些,便想着晚上拉家逸出去看场电影,顺便跟他好好谈一次,她有错的地方就道歉,算是和解。
而家逸累了一天,回家倒头就睡下了。半途被来茴吵醒,又要拽他出去看电影,他哪来的精力出门,抱着她说了句:改天陪你去看。便呼呼地又睡了过去。
来茴兴头上被泼了盆凉水,睁着眼睛,越想越委屈,她兴高采烈地计划着跟他和解,而他竟宁愿睡觉也不陪她,原本热切的心霎时变得冰冷。
这种时候最适合胡思乱想,家逸的坏处被她清晰地列出,吵架时口不择言的话也成了真的,又想起前段时间的苦处,嘤嘤地哭起来,家逸听到哭声再也睡不下去了,翻身起来哄她:宝贝,今天忙了一天,真的很累了,我明天陪你去看好不好?
来茴泪眼迷朦地看着他,问道:你是不是不爱我了?
家逸觉得好笑,不陪她看电影而已,怎么就变成不爱她了。他这一笑又惹事儿了,来茴的火“腾”地冒到七丈高:你还笑?我知道你觉得我可笑!你不爱我就说出来,我来茴也不会因为打胎的事,死缠着你让你负责任!
家逸最恨的就是来茴提起那件事,就像做错了事的人,怕的就是别人老把错事儿提出来,以示他们的宽宏大量。而来茴便犯了这条忌讳,一吵架就翻出这件事,提一次,家逸就给自己判一次刑,如此一来,累积成重刑犯后,便无所顾忌了,杀人犯横竖都是死,那就死个痛快!
于是,杀人犯谢家逸火大地说道:我累得像条狗一样,还不是为了你,就不能体谅我点儿?不就一场电影,什么时候不能去看?今天我要睡觉,你要看就自己去。
说完,被子一裹,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