锥深深的插入在眼睛里,暗红色的血,顺著脸流成了一条长线。
朝歌又转身看,身後正站著梁库、房东老太、古傲、吴姨等人,此刻正无比惊奇的看著自己,确切的说,好像正惊奇的看著自己的胸前。
朝歌顺著众人目光低下头,於是他看到了让他更加惊奇的情景。
一股血红暗光,透过胸前的衣服,正绵绵闪烁著,朝歌伸手入怀掏出了那三片古玉,这血红暗光正是从这里发出,上面的山川图形,也都变成了血红一片。
天!这不正是刚刚意识隧道中,那扇门後的画面吗?
究竟发生了什麽?就算是超级镇定的朝歌,此时也惊的脑中一片空白。
“爸爸,妈妈来叫我们回家吃饭喽!爸爸,妈妈来叫我们回家吃饭喽!”
忽然,傻儿子无比高兴的喊著。
朝歌又转过头,看到烟自清的傻儿子,正对著月夜下的暗影,兴高采烈的叫著:“妈妈,今天做的,是不是我最爱吃的青瓜蟹柳啊?哦!好耶!真的是耶!”
傻儿子高兴的拍手跳了起来,就像真的看到了早已经死去的妈妈,站在了阴影里。
“这应该就是传说中的那块古玉吧!”
房东老太已经走了过来,正惊惧的盯著朝歌手中的那三块古玉,此刻玉身的血光已经渐渐退去,又恢复到莹莹的清凉玉光。
朝歌迷茫的点了点头,然後默默问道:“刚才发生了什麽?”
老太直直的盯著古玉,足足的凝了半晌後,缓缓道:“虽然我也并不肯定发生了什麽,但一定是这块玉发生了作用!”
老太又看向了虚弱的烟自清:“我们醒的时候,你已经站在了这里,不知道为什麽,师弟好像中了自己的烟毒,陷入在一种迷乱的意识妄想中无法自拔,那把钢锥是他自己刺的,大概他是想用这种剧痛来唤醒自己……”
朝歌一下子回想起,刚才门後烟自清和自己一同站在血红山川的情景,难道他在引导我的时候,竟然连自己也陷入到我的意识隧道里了吗?
如果那一切都是真实的话,那麽深埋在自己最原始意识中的东西,为什麽是这块古玉上的血红山川呢?
常疯子临终前要传给我的,到底是些什麽?
朝歌形容不出此刻的心情,每每回想到那遍山遍野的血红山川,他都有种窒息得无法呼吸的恐惧感。
“爸爸,我们快点回家呀!妈妈已经走了哦。”
这时又传来傻儿子的焦急声。
朝歌抬头望去,傻儿子正试图往家回去,刚急急的走了几步,却又被系在腰上的绳子牵住,极懊恼的嚷著:“妈妈,爸爸不好,爸爸总是拿绳子捆住我。”
说著,随手在地上拣起了一把刀,奔到烟自清身边,边懊恼的念叨著“爸爸不好”,边用刀去割爸爸腰间的绳子,胡乱中绳子没有被割断,烟自清的腹部却被切开了深深的几道口子。
毕竟师姐弟一场,房东老太忍不住走了过去,用拐杖狠敲著傻小子的头:“傻小子!你给我停手!”
朝歌也赶了过去,但事出突然,一切为时已晚,眼看烟自清伤势严重,已经活不多时了。
老太缓缓的低下身,哑声道:“师弟啊,我早就劝你收收杀性,最终你还是反伤了自己……”
烟自清忽然一笑,长长的吁了口气:“能死在自己手上,是我的报应,也是我的最好收场了!这样也好,总算我们一家三口人快要团聚了……”
说著,烟自清看向一边正摸著自己头喊痛的傻儿子:“儿子,到爸爸这边来。”
傻儿子边捂著头,边磨磨蹭蹭的走过来,被烟自清拉著手坐了下来。
烟自清慈爱的用手轻轻抚摩著儿子的头:“儿子乖,让爸爸揉一揉就不痛了。”
果然傻儿子渐渐的安定下来,傻笑著:“真的耶!不痛了,不痛了。”
烟自清又在怀里掏出一粒深青色的药丸来:“乖儿子,把这吃了,就更不痛了。”
房东老太一见那药丸脸色大惊,那药丸正是药性最猛的“遣梦丹”,炼成烟已经剧毒无比,如果直接吃下去,恐怕世界上没有任何一种生物可以活命。
刚要阻止,却看到师弟深深的目光中,透著决绝和坦然。
老太向尸横遍地的四周望了望,她理解了师弟心情,此时此地,也许他把傻儿子一同带走,真的更好过留在这个是非世界。
“我不要!爸爸给我吃的东西都是苦的,我要吃糖!”傻儿子极力抗拒著。
“儿子乖,听爸爸的话,把这吃了,就可以永远见到妈妈了!”烟自清微笑著,就像他也真的看到了自己妻子一样。
傻儿子一听可以永远见到妈妈了,开心的笑了,一下子就把药丸吞了下去。
烟自清把渐渐失去知觉、却仍甜美傻笑著的儿子搂在了怀里,轻轻的拍著,就像是在哄他睡觉,每拍一下,血泊中的自己也就虚弱一分。
就在生命的最後一刻,他的眼神里绽放出一丝异彩,彷佛那里边有一片温馨的夕阳,夕阳下他们一家三口,正快快乐乐的走在回家的路上。
红红的朝阳刚露个头,整个古镇就已经被照的一片血红了。
它已经完全没了往日那种和谐而又安闲的气息,剩下的除了龟缩在角落阴影里不安的猫,再就是隐藏在死一样沉静下面的四伏危机。
经过昨夜一场激斗,虽然外界的人没能攻进来,但通过那三块散发出神奇之光的古玉,观战的人更加确定了神易後人就是朝歌。
现在暂时的宁静,很可能预示著更加大规模的行动。
而且八门的人始终没出现,应该是在冷眼旁观,他们是想利用杂术界的人,来摸清神易後人的底,一旦八门出手,仅凭现在的朝歌和房东老太,恐怕是万万抵挡不住的。
唯今之计只有一个──突围!
但说到突围,又谈何容易?
外无救兵,里无内援,就只是用不上术力的朝歌,带领一帮老弱病残,要想在被身怀各种诡异杂术的几万人包围下突围而出,一句话──那比不可能完成的任务还不可能完成!
众人绝望之际,房东老太振奋人心的自称想出一个办法。
可就在众人急切想知道究竟是什麽办法时,老太却把脸阴了下来:“现在我们的处境大家也知道,有几万双眼睛无时无刻不在盯著我们,如果想要突围,不管是什麽办法,隐密行踪都是必须要做到的。”
梁库已经不耐烦了:“老太太,都什麽时候了,啥办法您就快说吧!”
房东老太的脸,阴的更厉害了:“难道你们就没发觉,朝歌被发现是神易後人的整个经过,有点奇怪吗?”
顿时,有关朝歌在古镇的前前後後,在每个人的脑袋里过了一遍。
梁库:“有什麽奇怪,不就是我教给小闯的隐身步法,被他们瞧出来了吗?”
老太不经意的扫了眼小闯:“这孩子几乎每年都要独自来两次,每次都要住我这里,每次都要去跟周天易的徒弟比武。大家觉得这正常吗?”
很明显,老太话里话外,都隐指小闯的来历似乎有些问题。
梁库也已经听出了话意,眼睛瞪了起来:“老太太你什麽意思,难道你怀疑小闯和周天易是一夥的,合计好了来摸我们底的?
“你也不想想,这个鸟地方,全镇加起来也没几家住人的旅馆,况且你以为人家愿意住你这里呀?小闯是因为比武才住你这里的!
“再者说了,教小闯隐身步法是我主动提出来的,之前小闯连一个字都没提过。照这麽说,你是不是连我也怀疑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