并不用多担心。”
皇上这话儿叫原本埋头砸核桃的忠睿王爷,挑了挑眉,抬头看过来。
“丁忧需三年,到时候叫他避开这漩涡罢。”
忠睿王爷略一想,就明白了皇上是什么意思。傅母这老太太二次中风,如今躺在床上不能动弹,吃喝拉撒都得靠丫环伺候,瞧着也活不了多长时间了。
就算到时候侥幸不死,既是有了皇上这句话,不死也得死。
冷笑一声:“这种事儿在皇家稀疏平常,到了下边儿倒是稀罕了。”
不就是做娘的想杀长子给次子让位吗?这种事儿在皇家又不是没发生过。
父杀子、子杀父、兄弟相残、妻杀夫、夫杀妻妾……但凡是人能想到的,在皇家就没有找不着的,比这更罔顾人伦的事儿还更多的。只不过为了遮盖,往往透露出去的都不是真实情况,用的最多的就是一个‘暴毙’。
只不过,皇家之所以是皇家,就是比下面之人‘高贵’。就比如说这件事中,国有国法。国法规定爵位由嫡长子承袭,特殊情况之下,比如嫡长子去世,又没有留下子嗣,方才考虑嫡次子。
——傅母打的就是这样的主意,最开始想着缓缓图之,想去对付苏颖,让她生不出孩子来,大房没有嫡子。最后少不得要从二房过继,尔后爵位自然而然就落到二房头上了。
只不过后来苏颖生了勇武侯府的嫡长孙。傅母和傅煦阳急功近利,异想天开,竟是把主意打到了圣上身上,才赔了夫人又折兵。
可这国法,到了皇室却是毫无约束力。毕竟呢,从根上来说,一般大户人家呢,都有着潜规则的规定,在嫡妻没生出嫡长子之前。一般是不允许庶子出生的。
可皇家并没有这样的规定,有嫡长子这既嫡又长的可谓是不多。更何况到最后登上皇位的,皆是不论嫡庶,而是论能力。就拿当今来说,他就不是嫡子,皇太后当年也不过是先皇的妃嫔。
不过,到今上这儿。倒是有了嫡长子,但到最后是否是由这嫡长子即位,犹未可知。
皇上勾了勾嘴角。似乎并没有听出忠睿王爷的衍生意,“只可惜老侯爷去的早。”
然后呢,若是老侯爷尚在,傅母这个为人/妻的就不会打这样的主意了吗?毕竟傅母最大的武器,就是一个“孝”字。
还是说,若是老侯爷尚在,傅母会不会胆大包天的做出弑夫杀子的事儿来?
忠睿王爷“嗤”了一声,“是可惜。”
若是见识了自己娶了这么个“贤妇”,有那么个“孝子”,说不定没早早病死,反而被活生生气死了。
不过,谁叫傅母倒霉呢。原本勇武侯府出了那么一道事儿,轮不着皇上来管,毕竟是人家的家事。
可谁让那贤妇孝子的想由着皇上主持正义呢,那一道把傅母诰命撤了的懿旨,哪里是为着傅母做出的腌臜事儿,分明是为了维护皇家的威严。
再者,也算是一种试探和一个信号。傅母这诰命是先皇在世时封的,可到了皇上这儿,说撤就给撤了。
皇上违父志,是有这么个意思,但也不过是随意之举,皇上总是乐于在最开始就下手。
皇上和忠睿王爷打了几回哑谜,皇上又说:“朕倒是记得傅卿的老家在镇江附近,上有扬州,下有苏杭,是富庶之地。”这丁忧自然是要回老家的,总不能无所事事吧,皇上看重傅奕阳这个先驱官,自然不只是在国库欠银案上了。
忠睿王爷抬眼看皇上脸上的神情,就知道他又在谋划着什么了。
但不管皇上在谋划什么和傅奕阳相关的,那都和他没什么关联,忠睿王爷自不会搅合其中。
尽管忠睿王爷之前不止一次的去撩拨人家,给人家造成了困扰。更有甚者,还特意模糊了一些事儿,利用傅侯爷去对付敬国公府。
被皇上和忠睿王爷提到的傅卿傅侯爷,并不知道皇上已经替他安排好了“退路”,他处理完公务回来,苏颖靠在枕头上,脸色算不得十分好看,傅奕阳挨过去捏了她的手,道:“怎的了?又有谁过来烦扰你了?”
苏颖原本心里正有些烦躁呢,听他这么一问,有了发泄的渠道,从鼻子里哼出一声来:“都是你那宝贝小儿子,好端端的不耐吃奶娘的奶水,把一竿子人急的鸡飞狗跳的。”
禄小娃跟苏颖冷战,他觉得冷战得有冷战的样子,小屁孩一个竟然学着绝食了,把苏颖气的不轻。他不吃就不喂给他,到最后还不是小家伙饿了就哭着要喝奶了。
傅奕阳皱了眉,“可是哪里不舒服?”
“哪里是哪里不舒服,唉,小小个儿脾气倒是不小,也不知道是随了谁。这会子倒是好了,吃着奶睡过去了。”
傅奕阳瞧着苏颖气哼哼的样子,儿子有脾气还能是随了哪个,只这话儿不好说给妻子听,就把人往自己怀里一揽,道:“等明儿我说说他,怎能这般淘气呢。”
苏颖“扑哧”笑出来。“那敢情好,他不听我的,说不定会听你的。”傅奕阳这话儿是说说玩的,可苏颖知道禄小娃完全能听得懂,就让傅奕阳过去对着他说教去吧,郁闷死他。
傅奕阳想的却和苏颖不同,他还真是说说的,那么小的孩子能听懂个什么。
听苏颖这么一说,跟着笑了笑,抬手摩挲了下她的耳朵。嘴唇一侧就碰了碰脸颊,嘴里竟也是应了:“好,我教训他。”
苏颖脸色也跟着缓了缓,她还不信了,她就跟着禄小娃耗着了,看谁能耗过谁。
原本傅奕阳回来就先到苏颖这儿来了,没顾着去瞧傅昀和傅晨两兄弟,这会子说起来了,就过去瞧了眼傅昀和傅晨。
禄小娃哭着累了。吃着奶吃到半截就睡过去了,这会子撅着个小屁股睡得正香。
傅昀还很有精神,见着了傅奕阳过来,瞪着乌溜溜的眼珠子。张开两只胳膊,就要傅奕阳抱。
傅奕阳大乐,把胖儿子抱过来,一巴掌拍在他肥嘟嘟的屁股上。小家伙欢叫一声。
苏颖没理他们父子,把禄小娃的奶娘叫过来吩咐了一通。真说因着禄小娃有事瞒着她,就使劲跟他怄气。再也对他不管不问了,苏颖还真是做不到。
不管如何,苏颖和禄小娃的情分不同,往日里也是相濡以沫过来的。但苏颖都说了那么一通话,禄小娃还梗着,苏颖自觉地下不来台,就一直这么梗着呗,说不定到最后再来个两败俱伤。
傅昀被傅奕阳抱了一会子,瞧见苏颖也不过来逗他,撅着嘴就冲苏颖咿呀咿呀的叫。
等苏颖走过来,他又不叫唤了,傅奕阳瞧了,乐呵呵的说:“真是个机灵孩子。”全然一副傻爸爸模样,苏颖在眼皮子底下翻了个白眼。
没多会儿,小家伙就小鸡啄米了点起头来了,傅奕阳才不舍的把孩子交给奶娘,扫了一圈,就说起来给他们俩改造小院子的事儿了。
傅奕阳做事向来是有始有终,不像是苏颖当时还颇有兴趣,后头就给忘了。不过也是傅奕阳后来全权做主了,而且要做就做到最好,毕竟两个孩子是嫡子,宝贝疙瘩,再说了侯府真的不缺钱。
那些假山石,他相中的样式侯府没有的,稍微次一些的他都不愿意屈就,非得叫下人去买来。这样子一准备下来,要彻底完工还得一段时间,说不定到时候两孩子都满周岁了。
不但如此,傅奕阳都遥想起往后了,还想着在他自己的书房边另弄出一间房来,专做给他们俩启蒙用的。说到这个,又想起来该请什么样的先生,哆哆嗦嗦的,这般说下去都没个尽头了。
苏颖笑着说:“照着你这么说下去,怕是说到天亮都说不完了,到那会儿怕是能说到孙子都有了。”
傅奕阳一想也觉得挺可乐的,笑着说:“可别说,我不少同年如今都做了祖父了。”
傅奕阳今年二十六,因是守孝他成婚晚,成婚的时候都二十了,在成婚的这几年里又守过一次孝,再加上里面这样那样的原因,到去年才得了一双儿子。
其实在同龄人里头,就已经算是晚的了。这时代普遍早婚早育,和他同龄的,说不定最大的孩子早已经能打酱油了。再者他中进士时自己是年轻,可同年里白发苍苍的老者说不定都有,做祖父就不是什么稀罕事了。
苏颖却是想想自己,不到四十岁,说不定就能做人家祖母了,嘴角抽了抽。
她这还是晚的呢,一般人家三十出头就升任祖辈,那都是再正常不过的了。
说笑了一阵子,傅奕阳啜了一口茶,对苏颖说:“还真叫我说准了。”
“什么事儿?”这冷不丁就来了这么一句,苏颖可真猜不出来了。
“舅老爷恢复正常了,他被陈宛秋下了影响神智的药。”傅奕阳语气平淡,可苏颖就从里头听出一股子高冷不屑的意味。
“老爷料事如神!”苏颖笑着冲他举了举大拇指,惹得傅奕阳也端不住高冷范儿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