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到柳言恒风尘仆仆自鹰击岭赶回葭萌关,已是七月下旬,冷家爷爷的信耽搁了一月有余。
信中,冷家爷爷的质疑如炸雷暴击柳言恒的心灵,令他寝食难安。
当夜,柳言恒不顾劳顿疲乏,直奔柳老夫人的营帐,递上冷爷爷的家信。
老夫人读罢,叹道:“是奶奶思虑不周。为今之计,只能先向冷家负荆请罪,求得谅解。你母亲为战事所阻,目下正停留在涿州。明日你再辛苦一趟,将你母亲接来再议吧!”
夜深人静之际,柳言恒写信给冷爷爷,解释自己当日冒然求亲,皆因经历过生死,害怕幸福稍纵即逝,才想紧紧抓住,待到西北局势稳定一点,自己定当赴清河村负荆请罪,并称清翎及笄之前一定会想办法让母亲同意,云云。
第二日,鸡叫头遍,柳言恒又集结亲卫。天未明,五百骑士马蹄得得,南下涿州。柳老夫人登高远望,依稀望得数里外尘土飞扬,遂叹息一声,自家大孙子大概是爱惨了清翎吧。
翌日,柳老夫人率几名亲卫,奔赴广元,先入太守府,再入张家大院,最后拜访了陈爷爷,为孙儿搭桥铺路。
八月中旬,柳言恒自涿州迎回母亲袁紫衣。因为镇北大营条件过于艰苦,柳言恒听奶奶建议,将母亲直接接到广元,入住了陈爷爷的商铺。
早在半月前,陈爷爷受柳老夫人所托,就腾空了整个后院,接待柳夫人入住。
当袁紫衣沿翻新的步梯,踏入三楼女眷卧室,不禁被现代盥洗室闪花了眼。自柳大将军殉国后,柳夫人终日以泪洗面,而今终于睡了个安稳觉。
一觉醒来,日上三竿。柳言恒早已督促厨娘炖好了小米粥,蒸好了小笼包,外加几个小菜,都是娘最爱吃的,还有一碟青瓜蛤蜊,是从陈爷爷前院的商铺里拿的。
柳言恒记得清翎说过:人生没有什么烦恼是一顿饭不能解决的,如果有的话,那就两顿好了。因此说服母亲的工作,他准备从养胃开始。
院中的竹林下,两人围桌而坐。暖粥下肚,还有一小碗清爽的笋片鸡汤,外加两勺蛤蜊,柳夫人明显比平日进食强了许多。
自十二岁起,长子驻守边关,无诏不得入京,母子近七年未见,生分了许多。而今同桌而食,竟让袁紫衣有了恍如隔世的感觉。
八月的北地,阳光已不那么灼热。闲坐院中,风送桂香满园,日照竹影婆娑。袁紫衣靠在竹椅子,竟一时感慨:“日后若真能天天如此,该有多好?”
袁紫衣看着面前端坐的长子,仿佛透过他看到了柳向佐的身影,良久,她叹道:“在京里,为娘总爱想小时候的你,白衣飘飘,一副小大人模样,摇头晃脑地背书,小小的身板,舞动长剑却像模像样。可一转眼,你已经这么大了。”
柳言恒第一次红了眼圈:“娘,是孩儿不孝,让母亲受苦了。”
“娘曾盼着你快快成长,可又害怕你长大成人。在府里的每一天,为娘都担惊受怕,盼着边关来信,又怕边关来信。如今你在身边,荀儿又征战沙场。娘不知道什么时候,战事才能结束?什么时候,我们才能阖家团圆?”袁紫衣垂泪道。
“娘……”柳言恒第一次生出深深的无力感,大兴满目疮痍,山河破碎,也许他们这一代都无法兵戈止,烽烟熄了吧?
二人对坐,一时之间竟然无语。蓦地,柳言恒擦去眼角清泪,起身道:“娘,儿子陪您去看看广元城,几家粮商还在筹集粮草,这其中有很多是送往二弟的营寨,百姓们都盼着收复凤宁呢!”
听闻是为柳言荀的大军筹粮,袁紫衣欣然前往。柳言恒...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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