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眸色是晕不开的墨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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哄好南烟这边,齐聿礼又得回齐宅给个交代。
他走的时候,南烟还在捧着一碗汤小口小口地喝,神色淡然,没有任何异样,“那你今晚还回来和我睡觉吗?”
平平淡淡的语调,听不出任何期望。
好像回来也行,不回来也行。
齐聿礼:“你想我回来陪你睡吗?”
“想啊,”南烟说,“你回来陪——睡吧。”
她刻意加重了“陪.睡”这两个字。
堂堂齐三少爷,齐家的未来掌权人,硬生生被她说成了一个陪.睡的。齐聿礼面上没什么表情,但整个人气压低了几度,凉声:“我不介意陪你从晚上睡到白天。”
他也刻意加重了“睡”这个字。
南烟意会过来——做一晚的意思。
她脸一红,憋了半天也只憋出来一句:“死变态。”
死变态靠在门边,愉悦地抬起眉骨,说出来的话简直将变态这词演绎的淋漓尽致:“变态晚上还回来陪.睡,记得别锁门。”
南烟:“我要加三道锁!”
见她心情和以往差不多了,齐聿礼才前往齐家老宅。
回去的路上,接到了容屹的电话。
容屹开门见山:“三哥,出来喝酒。”
车窗外霓虹灯忽明忽暗,齐聿礼的脸藏在明暗交织中,更显得冰冷阴鸷。
齐聿礼阖上阖眼,脖颈往后仰,“不去。”
周五晚上一直到周日晚上,齐聿礼都和南烟在一起。兄弟间都知晓这事儿。
容屹孤家寡人,经常约他们哥几个,但也很识相,每到周末都会避开齐聿礼,因为怕打扰齐聿礼和南烟难得的独处时光。
“我很无聊。”容屹说。
“大哥呢?”
“他陪他家小公主去了。”
“商二呢?”
“我刚给二哥打了个电话,他说他要陪人看电影,”容屹仿佛听到了什么惊天大笑话,“而且手机那边传来了女人的声音,难以置信,二哥身边竟然还有我不认识的女人。”
齐聿礼:“可能是他哪个堂妹。”
容屹:“不是,二哥说,是我不认识的漂亮女人。”
齐聿礼:“……”
容屹冷漠无比:“女人就女人,还加个’漂亮’,三哥,你说二哥幼不幼稚?”
齐聿礼淡笑:“你还计较这个,你不觉得你也很幼稚吗?”
容屹沉默了。
电流声滋滋作响。
车子驶离闹市区,杂音顿消,连光都静了下来。
沿途灯带拉扯出一条璀璨星河,星河的尽头,是灯火通明的齐宅。
齐聿礼说:“今天没办法过去,我现在有事要回一趟老宅,事情解决完,要回南烟那边陪她。”顿了顿,还是说,“她家里出了点儿事,我真没时间过去陪你喝酒。”
容屹不是多问的人,见他确实没时间,索性说:“行,挂了。”
齐聿礼:“好——”
又在电话挂断的前一秒,说:“——等等。”
容屹狐疑:“还有什么事?”
齐聿礼说:“你要是觉得无聊,过阵子和我去齐氏待一段时间。”
容屹嗅出了一股改朝换代的气息:“三哥,你终于准备治你家小五了?”
“什么治不治的,太难听了。”光线晦暗的车厢里,齐聿礼低哑的嗓音,略显阴沉,“齐氏本来就是我的,只是之前没时间接手,最近正巧无聊,想回齐氏看看我家五弟到底养了一群什么人在身边,顺便管教他一下。”
容屹撇嘴。
说的倒好听,管教。
分明就是,打算狠狠地收拾齐云川一顿。
可容屹最喜欢看齐聿礼收拾人了,三哥的手段是他学不来的阴险毒辣,一招致死。
容屹无所谓:“你帮我和大哥打声招呼,得大哥同意了我才能去齐氏。”虽然容屹知道是短时间的离开,等齐聿礼把齐氏那边齐云川的党羽都整治的服服帖帖的,他俩就会立马回霍氏。但是霍氏总经理一走走俩,积压在另外二人手上的工作就会加倍。
齐聿礼正准备说话。
远处迎面而来一辆车,车灯是嚣张的远光灯,照的这片天都亮如白昼。
今天开车的是齐聿礼的特助,何银砾。
何银砾闪着远光灯,对方依旧亮着远光灯,光线没有半分减弱。
与此同时,对方车速加快,直直地驶来。
齐聿礼冷笑,笑意是触目惊心的骇人,“踩油门。”
何银砾一愣,右脚已经碰上刹车了,“齐总……?”他怀疑自己听错了。
齐聿礼不容置喙:“往死里踩油门。
何银砾不敢违背。
对面那辆车,他隐约能看出来,是齐云川的车。
想到上次两车差点儿撞一起的事儿,何银砾有些犹豫。他怕齐云川那边也像齐聿礼一样心狠,见对方加速,自己也加速。
两辆车同时加速,拐进大门时毫不避让。
最后的结局,一定是两车相撞。
犹豫之际,两辆车越来越近。
车厢里响起齐聿礼的嗓音,散发着窒息逼仄的压迫感。
“我的话很难理解吗?”齐聿礼眼底满是凉薄的寒意,“没有人配让我给他让道,明白吗?”
何银砾抿了抿唇,“好的,齐总。”
刺眼强光穿梭过挡风玻璃,何银砾双眼虚眯,而后,眼里扫射出坚决。
他踩着油门,一脚到底。
两辆车,拉扯出呼啸风声。
而后,同时拐弯,一左一右地转,都想驶进齐家院门。
车速太快,转弯的弧度略大,占地空间就多,以至于,两辆车可过的道路,只能允许一辆车转弯。
电光火石间。
空中响起一声尖锐刺耳的刹车声。
车胎在地面磨出弯折的曲线。
发动机轰鸣,车后灯照出白蒙蒙的车尾气。
齐云川坐在驾驶座,懊恼又愤怒地拍下车喇叭。
“嘟——”
电话还没挂断。
通过那边的对话和车开车停的大动静,容屹隐约能猜到什么。
“三哥,”容屹明知故问,“所以,是谁给谁让道?”
破天响的刹车声和喇叭声,落在驶入齐家院门的车厢里、落在齐聿礼的耳里,像是失败者羞耻至极的泄愤行为。他唇角往上一勾,脸上戾气横肆。
“你说呢?他竟然还真把自己当成我的竞争对手了?”齐聿礼慢条斯理地甩下三个字,“他、也、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