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顾夜恒见季溪如此难过,他劝她就在酒店休息,办手续的事情由他出面。
季溪摇头,坚持由自己去办理。
其实得知自己母亲只有两个月的时间时,季溪就做好了她会离开这个世界的准备,但她没想到母亲会在她突然回来的第二天在医院里自杀。
她难过不只是因为母亲的过世,还因为她认为是自己的到来加快了母亲的死亡。
也许母亲真的是忍受不了病痛的折磨。但更多的她可能是因为看到她产生了负罪感。
所以母亲并不是一个自私到无情的人,只是生活磨灭了她母亲的光环,让她变得无情罢了。
她还是爱她的,只是用另外一种方法。
所以她要尽快从悲伤的情绪中走出来,好好生活。
季溪在顾夜恒的陪同下去了看守所,他们还真的从工作人员那里拿到了季晓芸的照片。
两个人准备离开时,看守所的人叫住了季溪。
"死者的东西还在我们这里。你们领回去吧。"
说着,他们从物品寄放室里抱出一个纸箱子。
季溪以为就这么多,没想到工作人员又拖出一个大皮箱。
"东西怎么这么多?"顾夜恒忍不住问,一般来说犯人到看守所时也就身上穿的衣服或一些随身物品会被寄存,纸箱子可以理解,一皮箱子的东西还很少见。
"这皮箱里的是后来送过来的,好像是死者生前租房子的房东送过来的,他说死者之前租的他的房子,本来东西他是可以帮忙保管的,可后来他自己的房子也要拆迁,他拿了拆迁款要离开安城没办法继续保管又找不到死者的家属,所以送到我们看守所了。"
原来是这样。
季溪跟工作人员道了谢,抱起了大纸箱,顾夜恒拎过皮箱。两个人拿着季季溪母亲生前唯一给她留下来的东西回到了酒店。
在酒店里,季溪先看了看纸箱里的东西,一套衣服一个手机一条项链。
她又把皮箱子打开,里面的东西就杂了,但大多数是衣物鞋子,还有就是一些不值钱的假首饰。
看着那些款式夸张防真的首饰,季溪就想到她小的时候。夜晚降临,睡了一天的母亲就会起来梳妆打扮,季溪坐在客厅里一边写作业一边看着她的母亲将这些防真耳环什么的往身上戴。
虽然她很少跟母亲交流,但母亲出门的时候都会嘱咐一句把门关好,不要给陌生人开门。
她把首饰放好,又在箱子里翻了翻,最后她翻出一本带锁的日记本。
这个日记本季溪也记得,母亲心情不好的时候就会坐在客厅里一边喝酒一边抽烟,然后在日记本里写写画画。
但这些她从不许季溪偷看。
有一次季溪好奇偷瞟了一眼就被母亲扇了一巴掌。
这里面可能藏着母亲不为人知的另外一面吧。
也许是悔恨,也许是脆弱。
季溪用手摸了摸手上的日记本,最终她没有打开而是重新放了回去。
既然里面是母亲的悔恨跟脆弱,那就不要去探寻,给她留点尊严吧。
季溪又在箱子里翻找了一下,最后关上了皮箱。
顾夜恒问她。"你打算怎么处理你母亲的这些遗物。"
"我决定烧掉,这些都是我妈生前喜欢的一些东西,漂亮的衣服还有首饰,烧给她,她一定很高兴。"
顾夜恒点点头,起身去安排。
夏月荷是在季溪准备处理遗物的时候赶到的。
"你妈妈怎么这么突然,我前天去看她的时候她精神还不错。怎么说走就走了。"
"是挺突然的,不过她这样走了也是一种解脱。"季溪回答。
夏月荷看到季溪手上的箱子,"这是……"
"这是我妈的遗物,我们正准备去处理。"
夏月荷听季溪这么说连忙说道,"那我陪你们去吧,也算是送你妈妈最后一程。"
季溪点了点头。
两个人坐上顾夜恒安排的车子去了墓园,那里有专门供家属焚烧祭品的区域。
季溪蹲下来,把箱子打开,然后把母亲遗留下来的东西一样一样塞进焚化炉。
夏月荷在一旁静静地看着。
最后一件衣物烧完,夏月荷才开口问道,"你妈妈没给你留点东西?"
"我妈应该没有储蓄的习惯。"季溪往着炉火说道,就算有也全都贴给了那个叫陈豪的男人。
再说,母亲被关进看守所,那个叫陈豪的男人肯定到出租屋里翻了一遍,值钱的东西也会被他弄走。
"不过她给我留了这样东西。"季溪摊开手,她的手心里是母亲留下来的那条项链。
夏月荷把项链拿起来看了看,"这条项链你妈妈好像一直戴在身上。"
"是的。"
也多亏戴着身上,这条项链才有可能到她的手里。
这可能是母亲留给她唯一的念想。
季溪把项链从夏月荷手上拿过来戴在自己的脖子上。
她继续看着炉火。
夏月荷也看着炉火,她试探地问季溪,"我听说你小的时候被送去过孤儿院?"
"是的,待了一段时间,后来又被管理人员送回到我妈身边。"
"那时候你多大?"
"四岁。"
夏月荷还想再问,这时顾夜恒走了过来,他刚才到墓园跟工作人员谈刻碑的事宜。
"碑已经刻好了,安城分公司也过来一些人。"顾夜恒把情况告诉了季溪。
季溪回头看向母亲的墓地,果然黑压压地站着一帮人。
看来安城分公司这边得到了消息都赶了过来。
这些人过来自然不是看在她的面子,而是看在顾夜恒的面子。
季溪笑了笑,"我妈生前就喜欢热闹。这最后一程有这么多人送也算是给了她排面。"
季溪从旁边拿过自己的包,想过去跟那帮人打声招呼。
顾夜恒看向焚化炉问道,"东西都烧完了?"
季溪点点头,她紧了紧肩头上的手提包,母亲的那本日记在出发之前她还是从皮箱里拿了出来。
虽然她不想探究母亲的内心,但是她很想知道一件事,那就是自已的生父究竟是谁。
她想。那本日记也许能给她答案。
季溪跟着顾夜恒到了母亲的墓地前,安城分公司果然来了不少的人,大家都着一袭黑衣,神情肃静脸上都有悲伤之色。
为首的是一个五十多岁的男人,虽然上了一些年纪但看上去并不显老,举手投足间可以看出他是一个十分有涵养的男人。
季溪之前了解过,安城分公司的总经理是顾老爷子以前的秘书。当年给顾老爷子当秘书的时候还不到三十岁,从岁数来看面前的这个男人应该就是。
果然,见季溪过来,这个中年男人连忙跟季溪自我介绍,"季助理,我是安城分公司负责人魏清玉。"
"魏经理好。"
"请节哀。"
"谢谢。"
"季助理有什么需要可以跟我说,我来安排人。"魏清玉客套地对季溪说道。
季溪正在回话,身后的顾夜恒说道,"我们明天就回帝都,就不用麻烦魏经理了。"
"怎么这么快就回去?"魏清玉对顾夜恒说道,"顾总难得到安城来,要不视查一下公司的情况再回去。"
"魏经理既然有这样的要求,那……好吧,明天我到公司去一趟,顺便对安城分公司的管理人员进行一下年终考核。"
说完,他拍了拍魏清玉的肩膀,"不知道今年魏经理的述职报告会怎么写。"
魏清玉笑了笑。
顾夜恒也笑了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