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老也有时间。"
钟友良哈哈大笑,像个老狐狸一样。也不问他什么事,只是问他关于婚礼的事情。
"已经在筹办。"陆薄川道:"就在这边办了。"
钟友良道:"那我干女儿呢?你打算怎么处理她?"
钟友良确实挺喜欢宋绾,他做到这个位置上,已经很难和人交心,即便是和陆薄川走近,也大多是利益驱使,但可能人老了,心就容易柔软。
陆薄川不动声色的道:"我和她之间,隔了太多,裂痕深了,很多东西就难以弥补。"
钟友良看人何其的准,知道他这话也不过是场面话,如果陆薄川能放开宋绾,两人也不会走到这一步,钟友良笑了:"下次带她去我那里坐坐,家里那位老婆子想她想得紧呢。"
"好。"陆薄川答应下来,想了想又道:"钟老,不瞒您说,今天约您过来,我是想问问,当年那个制药厂的案子,不知道您知道多少?"
二十多年前的时候,钟友良在海城就已经站稳了脚跟,钟家在海城的名望也颇高,而且当年他就和陆家走得比较近了,毕竟陆家当时在海城是数一数二的集团公司,关系自然是盘根错节。很多东西钟友良肯定要比他这个后辈知道得多。
钟友良一边慢慢悠悠的泡着茶,一边道:"你想问什么?"
"我想问,这件事当初和陆家有没有什么关系?"陆薄川黑眸直直盯着钟友良。
钟友良一愣,他道:"贤侄呐,你怎么会这么问?"
陆薄川俊眉凛着,他道:"有些事我只是觉得奇怪,当年的事情,很多东西都太巧合了。"
"这个我还真的不是很清楚,当年周自荣在海城官职并不高。我也是后来制药厂出事后,才知道这么个人,他应该是被人当做替罪羊了,但是如果我没记错,当年陆氏并没有参与过制药厂的事情,至于和周家有没有什么恩怨,我这边就不是很清楚了。"
陆薄川在钟友良那边没得到什么消息,他陪着钟友良聊了聊别的,回去的时候已经是十点多。
问不出什么头绪来,让陆薄川很压抑。
难道当年的事情,真如温雅所说,都是一场意外吗?
周自荣的死,真的只是被上面的人拉出来当了一个替罪羔羊,和陆氏没有任何关系?
但是既然和陆家没有关系,温雅为什么对他查这件事这么激动和抗拒?
第二天,陆薄川和夏清和结婚的前一天晚上。
关于陆薄川和夏清和结婚的各种消息,在网络上全都爆了起来,各大营销号相继放料。从酒店到婚纱,从两人的恩爱到两人相识的点点滴滴,都被人扒了出来,描写得绘声绘色。
而婚礼现场,从前一天开始,现场的工作人员就已经乱成了一团。
"这个宣传海报是不是还没有挂好?"
"大屏幕上明天要放映的VCR呢?去哪里了?"
"这边的彩带挂偏了!司仪呢?司仪赶紧把现场再对一遍!"
……
而与此同时,博世庄园里,林雅正在给宋绾做催眠。
宋绾躺在床上,泪流满面。林雅有些不忍心,但作为心里医生,她不会放过任何一个能够击破病人防线的机会。
因为这样的机会一旦错过,下次再想达到这样的效果,更是难上加难的东西。
虽然这样做对病人有些残忍。
但是只有将病人的防线土崩瓦解,她才能挖掘更深入的东西。
林雅的声音很温和,很平缓:"你说你去找陆宏业,可是你找他的理由是什么呢?"
宋绾满脸都是泪,她闭着眼睛,已经完完全全陷入了那一段回忆,她痛苦着摇头:"我不知道,我把他关在别墅,他叫我,可是我没有回头,是我害死了他。"
"绾绾,你说你当时很恨他,为什么呢?你当时想找他要的,到底是什么东西?"
为什么呢?她想要的。到底是什么东西?
她为什么要把陆宏业带去郊区别墅?
宋绾想要尖叫出声,她的头像是被斧头开凿一样,宋绾整个人蜷缩起来,双手紧紧的捂住自己的头。
然而在这样痛苦的境地里,有些什么东西,正在冲破束缚的枷锁,朝着她汹涌而来。
"宋小姐,陆家把周家害得家破人亡,你真正的家人也全部被害死。一家四口人的性命,除了你,全部死于非命,你的爸爸冲进了高架桥,你的爷爷和哥哥被乱刀砍死,你就真的一点也不在意吗?"
"你胡说!我爸爸是宋显章!他还好好的活着!"
"他是不是你的亲生父亲,你可以回去问问他,或者去和他验一下DNA,你就知道我说的是不是真的了。"
"你到底是谁,你想干什么!"
"这个是我的电话,你可以先回去确认自己和宋显章的关系,然后再打这个电话给我。"
男人将卡片从桌子上推过来,宋绾看不清他的脸,她只能感觉得到自己的害怕和恐惧,与对面男人平稳温和的声音形成鲜明的对比,他淡淡的笑道:"宋小姐,你怕什么呢?不过就是让你去确认一下你自己的真实身份,如果你真的是宋显章的女儿,这一切你都不用在意,不是吗?"
宋绾不想听他说话,也不想拿那张卡片,她想逃离这个现场,想要推开这个像是恶魔一样的男人,但是她只是坐在原地,目光死死的盯着那张卡片。
"我知道你一时之间很难接受,但是宋小姐,如果你真的是周自荣的女儿呢,如果你真的是他的女儿,那么你现在,却叫着那个害得你家破人亡的凶手叫爸爸,你觉得你家人在天之灵,会安心吗?"
宋绾冷汗涔涔的坐在餐桌上,男人什么时候离开的,她也不知道。
包间里的空调打得很冷,像是冷进了她的骨子里。
她想尽快离开这里,摆脱这个男人的一切。手却不自觉的伸向了那张卡片。
还有那叠男人一开始就带过来的资料。
宋绾出了包间,外面的太阳很大,很刺眼,她却依旧觉得冷。
宋绾不相信男人的话,她和宋显章生活了二十年,自她有记忆开始,她就生活在宋家,她从来没有怀疑过自己会不是宋显章的女儿。
那个时候宋绾和宋显章的关系,已经趋于一种梳理的状态了。她不再试图让宋显章把周茹母女赶出去,她的那个妹妹每次看到她,都得意的笑,带着一种炫耀的口吻:"姐姐,爸爸今天带我去了公园玩呢!他还给我买了很多东西。"
宋绾对她没有好脸色,对周茹也没有好脸色,她甚至对宋显章,也处于一种被动的感情里。
她不再找宋显章争吵,但是她依旧爱宋显章。渴望周茹母女能够和他决裂,然后她会收留宋显章。
但是她一直没有等到,后来她想,她现在也有了家,她有了陆薄川,有了陆宏业这一对父母,她还有陆卓明和陆璟言这两个疼爱她的哥哥,她没有那么难受了。
可是这一切,在这一刻,都像是变成一种讽刺。
宋绾选了一辆最慢的班车,坐在后座,她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会害怕,眼泪一直不停的流。
宋绾坐了整整一个半小时,才到达了宋家别墅。
她站在别墅门口,佣人看到她,脸色都变了,不仅佣人,就连刚要出门的那一家三口,也愣在了原地。
宋绾看着他们一家三口,觉得很刺眼。
"绾绾?"还是宋显章最先反应过来,这是他养了快二十年的女儿,爱都是真的,他道:"你怎么会来?来之前怎么不给我打一个电话?"
宋绾的眼泪却一下子就流了下来,她到口的话,却怎么也问不出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