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绾站在医院的走廊上,眼睛酸涩。
嘴唇发白。
心像是坠入冰窟。
那种痛说不出来。
却入骨。
五脏六腑都像是要被人拧得移位。
她没有去宋显章的病房,转身出了医院住院部的大门。
心里空了一大块。
她就站在医院的大门口,抬眼看着外面的灯红酒绿。
她突然想起她当初第一次知道宋显章和秘书周茹搅在一起并且有了孩子之后的事情。
那个时候她愤愤不平,找到周茹,狠狠的羞辱她。
她说:"就算你和我爸在一起有了女儿又怎么样?你永远都是我爸和我妈感情的小三,你的女儿永远都上不了台面,而我爸的家产不会给你一分,他不会让你进门,你和你的女儿永远会活在别人的诟病之中。"
宋绾突然觉得胃里翻滚的难受,赶紧去到旁边的垃圾桶,靠着一棵大树,"哇!"的一声,吐了出来。
夏清和坐在车上,并没有着急走,这资料是别人给她的。她收到的时候差点没笑出声来。
她就坐在车里,看着宋绾像个幽魂一样,痛苦的干呕。
别提多解气了。
自从遇上宋绾开始,宋绾就踩在她头上,哪怕当初入狱的时候,也没这么让她解气过。
宋绾这一呕,只差把肝都吐出来。
她想到当时周茹看她的神态,心里更加犯恶心。
宋绾吐完,眼眶涨红得厉害。
她去医院的贩卖机前,用微信刷了一瓶矿泉水,漱了漱口。
然后她拿着还剩下的半瓶水,在医院门口,不知道站了多久,将资料丢在垃圾桶,去医院附近买了一包烟来抽。
她夹着烟的那只手有些发抖,抽得很凶,烟很烈,呛得她的眼泪直流。
抽了整整一包烟,宋绾转身进了病房,她就坐在宋显章旁边的陪护床上,看着宋显章。
宋显章半夜醒来,看见坐在病床上,红着眼睛看着自己的宋绾,她的脸色惨白。幽幽的盯着他,宋显章吓了一跳。
"你什么时候来的?"
宋绾没说话。
"怎么了?"宋显章想抬手摸摸宋绾的头发。
宋绾像是不认识他似的,眼圈血红,她还没说话,眼泪就先流了出来。
宋绾又想吐了。
她赶紧跑去卫生间,又是一阵呕吐。
吐完她用水冲了冲脸,看着镜子里的自己,觉得很陌生。
宋绾眼尾发红,她使劲用手遮住脸。
抽筋剥骨,她这是第二次体会。
第一次是陆薄川命人从她身体里把小孩取走,带着夏清和来她面前,让她看小孩血淋漓的尸体的时候。
宋绾再次从洗手间出来的时候,宋显章皱了皱眉,宋绾身上的烟味冲鼻。
"你抽烟了?"
宋绾可有可无的"嗯"了一声。
宋绾以前虽然会逃学,但是她的成绩很好,自控能力很强。从小到大,都是老师表扬夸赞的对象。
她永远知道什么事情可以放纵,什么事情是不能碰的。
宋显章从来没有见过宋绾抽烟。
"遇到什么事情了?"宋显章看着宋绾,他从没见宋绾这样过,那双漂亮的眼睛看得让人心里泛疼,宋显章咳嗽了一声:"你怎么了?是不是遇到什么麻烦了?"
宋绾根本平静不下来,她咬住牙,她想要死个明白。
宋绾红着眼圈问:"当初是不是你送的周茹她们上的飞机?"
宋显章愣了一下,深眸看着宋绾,不意外:"原来是为了这件事,你查到了?"
宋绾就明白了,夏清和给她的这份资料是真的。
她真的不是宋显章的女儿。
那笔钱真的是他给周茹的。
宋绾再也待不下去,转身出了病房的门。
她当初恨周茹,恨周茹的女儿,恨宋显章,可是到头来,她才是最没有立场的人。
她就像个小丑一样,闹得宋显章和周茹一家三口鸡犬不宁。
她怪周茹是个小三,可周茹在背后还指不定怎么嘲笑她这个外人的张牙舞爪,不自量力。
她以为周茹带着女儿卷了宋家的钱,跑到了国外去。
她恨周茹母女的铁石心肠,她还想质问宋显章,问他有没有后悔过。
她幸好没有问出口。
要不然真的太可笑了。
她从来没有想过,那个钱是宋显章双手奉上给周茹的!
她不止一次问过宋显章,周茹有没有联系他。
她那时候还想,如果周茹还有点良心,她就应该把钱拿回来,给宋显章治病。
如果周茹能拿出来,那宋绾就原谅她。
以后都喊她小妈。
后来宋绾不需要周茹的那笔钱了。
她就当宋显章从来没有娶过那母女两。
可是现在,她所做的一切,都像是个笑话一样。
原来自始至终,看不清楚真相的人。是她自己。
宋显章要留着宋家的血脉,让他的孩子过上好日子,所以他才在发现宋氏出问题的时候,不顾一切的把钱全部转给周茹,他亲自送的她们母女两进的机场!
他不能联系周茹,因为周茹一旦回国,她所有的资产都会被查封,还会有坐牢的风险,他为了让她们母女平安,切断了她们所有的联系。
宋绾以前咬着牙救宋显章的时候,一心觉得他不能死,死了她就真的成了孤儿,宋显章期满收监的通知下来,宋绾又觉得痛苦,但她还是觉得有希望可以支撑。
因为她还可以等宋显章出来。
可是夏清和给她的那些资料,给了她当头棒喝。
让她的世界摧枯拉朽般的轰然倒塌。
分崩离析。
宋绾出来后,打了一辆车,司机问她去哪儿,回头一看到她的脸色,吓了一跳。
"小姐,你没事吧?"
宋绾心里痛得没有知觉,她一眨眼,就有眼泪掉出来。
她也不知道要去哪里,摇了摇头,笑得比哭还难看:"我没事,你能开车载载我吗?"
司机从来没见一个人痛苦成这样过,光是看着她的眼睛,都让人心如刀绞。
他没说话,载着宋绾穿梭在海城的泊油路上。
他载着宋绾走了快一个小时,宋绾一个字也没说。
她这样子真的太吓人了。
司机大概是怕宋绾憋出事,或者想不开,怪渗人的。
司机道:"是不是遇上什么事情了?你可以和我说说,和陌生人说说,心里会好受点。"
车子经过陆氏集团总部大厦,宋绾抬眼朝着海城最繁华的那栋楼看过去。
巍峨威严,像是将整个海城都踩在脚底下。
就如同陆薄川那个人一样。
宋绾转开了视线。
宋绾最后还是下了车,她让司机将车开到了周竟的公司。
周竟的公司租的是个民房,就在一楼,他的公司注册地址是挂靠的别人的办公楼。
宋绾下了车,打了电话给周竟。
这个时候已经是凌晨四点多。周竟接到电话的时候,有些诧异,一下子就从梦中清醒了过来:"绾绾?"
"我在你公司门口,你可以出来吗?"宋绾不知道该去找谁,她想找个人抱一抱她,她真的太痛了。
她不能找陆薄川,陆薄川恨不得她死。
她也不能找季慎年。
她之前有多信任季慎年,后来就有多质疑他。
宋绾身边已经没有人了。
周竟闻言。一下子就意识到了宋绾的不对劲,她的声音太压抑了,周竟赶紧起来穿上衣服,拉开办公室的大门。
宋绾知道他一直住在办公室里。
周竟衣服都没有来得及穿整齐,一出来,就看到了站在马路上的宋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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