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凉寺的大火烧了两天一夜,熄灭时只剩厚厚的焦灰。
靖南军同时对战忠勇营和羽林营,以少没有胜多,只留下一个靖南之祸的骂名。
糟老头子非但全身而退,同时清除蛀虫,本来应该很开心,事实上却很忧愁:忠勇营和羽林营的封赏是个大问题,一个处理不好,说不定又会惹出一次靖南之祸。
这个问题也不能久拖。早一天封赏完,早一天送他们回去,早一天能找回安全感。
他这个人就是这样,哪怕人家救了他,他也难免怀疑人家指不定会造反,人家被逼急了真造反,用一句诗来形容就是——
等闲变却故人心,却道故人心易变。
人的心实在太容易变了,主观上因为喜新厌旧,客观上因为旧壶装新酒:从前的卖萌精陛下当然不待见,如今的狐狸精就相对配胃口。
皇后则与他相反。从前的卖萌精很配她胃口,如今的腹黑怪令她无所适从。不是厌恶不是害怕,更多的是一种无力,仿佛一切失去控制。
她想不明白:“纪小鱼怎么突然变可怕了。”
陛下觉得她搞错重点,“已经这样了,原因重要吗?”
皇后替他戴好冠冕,对着铜镜细细调整,直至完全扶正。她看着铜镜里的两人有些恍惚:“元翰,你老得比我慢多了。”
元翰勾唇一笑:“与你侄女可还相配?”
皇后莫名怅然:“那可真成杨贵妃了。”
元翰说这不是你所愿嘛。她笑着摇头:“我当初设计你不曾上钩,我如今后悔你偏要回头。真真是天生冤家。”
陛下表示他更喜欢小冤家:“必然酥嫩爽滑,十分可口。”
庆功宫宴。
陛下当众擢升平跃为禁卫军统领,赐少将军衔,同时加封羽林营一众将士,不忘重赏为他挡刀的拂林王世子,最后夸拂林王府是满门忠烈。
封赏完他就喝大了,愣是一句没提纪家军。
纪勉的脸黑如锅底。
纪飞鱼一身劲装端坐在他身边,为了跟愉妃这个角|色|区分开来,各种压抑天性表演宝相庄严。
比如,吃东西要慢而又慢、横挑竖捡,最好吃出性冷淡的感觉。
比如,观赏歌舞要面无表情,营造出一种古井无波的个人境界。
比如,往来敬酒要恭敬有礼,却不能过于谦卑,以免叫人看扁。
这些还算好的,最最痛苦的是,看见自己老公舞剑助兴都不能尖叫、不能给他打call,连流露一丝欣赏都不行,哪怕所有人都叫好,她也要站出来否定:“平二公子剑法虽妙,实战未必亦佳,不若与车骑将军比试一番,也好见识沙场应变之技。”
陛下睁着一双醉眼,指着小冤家道:“思忆郡主受困六载,竟还记得沙场风光。”
纪飞鱼微微一笑:“臣女不敢说聪慧,记性却极好,自然是都记得的。”
陛下举起酒杯:“当年朕受奸人蒙蔽、令郡主遭人暗算,这便自罚三杯,还望郡主大量。”
纪飞鱼同样回敬他三杯,口中连道不敢:“陛下眼观六路耳听八方,难免混入一二奸邪,我纪氏上下虽知忠君报国,却也着实迂腐,不知助陛下明辨忠奸。”
陛下的笑容瞬间凝滞。
纪勉忙站起来打圆场:“陛下,臣妹六年不曾与人交谈,言语不当之处还请陛下见谅。”
重重放下酒杯,陛下皮笑肉不笑:“朕看她倒是能言善辩。”
拂林王站起来煽风点火:“陛下,郡主失训六载,不若重回国子监读书,也好一改妄言之习。”
在场所有人都闻到了浓浓的火|药|味。
纪勉杠上拂林王:“臣妹是不通礼训,难道平二公子混迹江湖多年就通了?读书是好事,不妨一起读。”
拂林王笑着捋须:“平跃身为男儿不拘小节无碍,郡主却是闺中女子,若是口舌如刀,只怕难觅夫婿。”
祁王殿下不能忍:“本王与郡主自幼便有婚约,难道拂林王忘了吗?”
拂林王心道他当然没忘,不过你亲爹估计很想忘。
陛下果然清咳一声,暗示祁王坐下。
元秩这回不再善解人意。他当众立了个fg——
“儿臣此生非郡主不娶。”
父子僵持不下,皇后终于出声:“祁王素念旧情,只是郡主与你多年未见,还得问问她的意思。”
纪飞鱼在万众瞩目之下,表演陛下最擅长的首鼠两端:“臣...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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