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神巫永乐以最后的代价诅咒你,永无子嗣,不得善终。”皇后气若游丝,眼神却可怖地盯着高高台阶上的皇帝,神色慢慢扩散彻底陷入永眠。
阳华皇帝怔住,看着女儿扑上去哭闹,呐呐道:“不会...你信我最后一次,我有办法的。”
他看向脚下跪伏的桃花姬,不知在想什么。
桃花姬突然睁大眼,全身发冷发抖,姨夫是将主意打到了她身上了么。
为什么...她只是一个巫,并不是神巫。
对,她不是,不是,她不会被祭天的。
神巫皇后逝去,耳边宫人情绪千变,往日帝后也是琴瑟和鸣,又见识了皇后祭天的场面,心下如鼓。
桃花姬环顾一圈,竟都是在哭喊擦泪的,若这一生,只是为了这几滴泪,转眼就忘。
她狠狠擦干眼泪,站起来,望着那个最高位置的人,这些都不值当,总得自己为自己挣一挣为自己好才值当。
“陛下,妹妹还小,日后总会明白,桃花姬就先带她下去了。”姨母已死,皇帝还会有新的皇后,桃花姬自诩与他没有关系,也不再叫姨夫。
没有了神巫皇后亲侄女的身份,她就只是神巫山的巫侍,凡间皇帝,不能左右她。
“桃花仙姬,请。”阳华皇帝沉着脸,看着桃花姬将力竭昏厥的女童抱起,一步步走下神台。
离她三尺远卫蒙便被一股大力牵引过去,弯弯绕绕通过水桥,身后的动静还时不时传来。
卫蒙回头看一眼,密密跪伏的人群中开出一条道,年轻的皇帝抱起他的皇后,放进漆红的棺材里,精致的脸刚巧对着他。
他不禁恍惚,好像这个人在哪里见过的。
是在哪里呢?
还不待想明白,抬棺的人嘿呦起身,往山下去,婉转长龙下山,入夜时分,陡峭的山壁上燃起一条长长红光。
巨大的帛画在棺前飞展,站在神巫宫的窗前前还能看见。
“七年了,这样的场面我看了两次。”
桃花姬抚摸熟睡中的小小如常,嘴角带不甘:“我姥姥,我姨母,下一个会是谁。”
一个七八岁的小姑娘,卫蒙却周身感觉一凉,她好像察觉到什么,往卫蒙的方向看过来,卫蒙心中一沉,难道这不只是如常的记忆,她能看见他?
门外突然传来笃笃声,正是他身后的方向。
“仙姬,婢子进来了。”
卫蒙闭着一口气,身形不动,高大宫门被推开一道一人宽的缝,山风从缝中过,传出呼啸,那人连忙关门。
她挎着食盒进来,若长大的如常在便能知晓,这是头七那日回到皇宫撞见的翠姑。
此时她仍旧是那般年纪,淡淡的鬼气萦绕在身上。
翠姑身形穿过卫蒙,桃花姬眼光直直追着她,放在卫蒙身上的打量消失,他才微微吐出口气。
原来不是看得见他,是在看面前这个女子。
翠姑似乎有些怕她全程不敢抬眼,将食案搬到床边,拜放好碗碟,开始布膳。
桃花姬看了眼依旧熟睡的如常,淡淡一笑,握住翠姑的手,七岁的孩子,手骨软脆,却让她挣脱不了。
“我给你的蛊,如何了?”
翠姑哆哆嗦嗦捞起衣袖,将手臂给她看。
卫蒙眯眼去瞧,原来鬼气是从蛊虫身上出来的,天长日久,这人将不人。他看着桃花姬思索,这么小一个孩子,竟有如此阴损的招数。
“你说,我用在她身上,她会怎样。”小小的手指摸着翠姑经脉下蠕动的一团,“陛下将主意打到我身上,我岂能让她安好。”
翠姑埋头默了默,她脑袋转得极快,她比桃花姬在神巫山更久,知道更多关于神巫的辛密。
“婢子有一法,仙姬可要听一听。”她低头小声道。手下布膳不停。
即便如常昏睡着,桃花姬仍旧手指结印,术法弹在她身上,确保她听不见。卫蒙拦不住,不知她要做什么,只能死死盯住她。
“我不白听,”桃花姬手指头点点,翠姑经脉中的鼓包就滚动,一声轻哼从她嘴里溢出,见她死死捂住桃花姬又一笑,稚嫩的嗓音传入耳:“你说得好,我就帮你取出来。”
翠姑听闻并不放松,果然,听桃花姬又道。
“说得不好,你就去山中养那些猛兽吧,陛下正对神巫山心怀愧疚,我若为殿下多要些婢女上来,该要替换哪些人呢?”
翠姑抖了抖,山中猛兽那是要吃人的,没有神巫山的限令,在山中通行只能是死路一条。
她僵硬地扯了下嘴角,放下长筷,以额抢地,小心翼翼道。
“婢子的法子很简单,便是逆着神巫皇后的临终之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