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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是我托人从窑子里弄了一副药,坏了身子。”李氏拢了拢衣衫,又取下一对耳坠放到桌面上,一并推过去,“我最后悔的,便是买了那副药。”
她假托身体不好,让郎中开了药,却将药藏了起来,那时候李货郎还没有暴富,没有奴婢使唤,李货郎偶尔带些珍贵小东西回来给她。
她让李货郎将掉包的药煎好,亲自送到李氏手中,一勺一勺给她喂下去。
一剂药分三次,第一碗是白天,第二碗是晚上,第三碗因为李货郎不在家,而耽误了。
“我怀孕了,是个男孩儿。”李氏说话时仍旧温柔,似怀念地笑了一下,随即擦掉眼角的泪水,“那碗药让他没了。”
但因药未饮完,孩子只是死去,并未脱离身体,所以,她肚子里有一个死胎。如常皱眉,怪不得,她那晚观她子女宫不好。
满头珠钗一点点取下来,这些,本不是她该得的。
“他那晚又带了东西回来,我告诉他,我以后都不会有孩子了,孩子在我肚里死了还没掉出来。”
那时候李货郎就受不了,他疯了一样摔东西后跑出去,半夜捧着一盆带血的鱼肉回来。
“他说吃了它,吃了它就好了,孩子会回来,我身体也会好。”
“你把红鲤吃了?!”如常蹭地坐起来,踹掉被子,哒哒哒跑下床扒着她眼睛看又去看她肚子。
没有啊,她完全没看出这肚子里有个死孩子。
“没有,那晚没吃,那条鱼很漂亮,鱼眼睛瞪着我,像会说话,我不敢吃。”
李货郎没逼着她吃,用红布盖住,一截红绳捆着,吊在房檐上。
半夜她也听到那晚如常听见的声音,窗户被砰砰砰地敲动,她想起来看,却被李货郎按住,当时他全身都在抖,却不让她出声。
第二天一早,李货郎端了碗粥进来,很鲜美,有肉香味,两人一起用了朝食,李货郎叫她别出门,等他回来。
李氏也不想出门,正拿着扫把扫灰,却发现窗户上,赫然几个剪刀样的印子,盖在窗纸上。
“现在想来,那是仙姑的尾巴,那晚是她在敲窗。”李氏苦涩地笑道。不知道李货郎用什么法子说服了仙姑,继续帮他敛财。
“后来,你们也知道,他突然富了,在城里买了处宅子,搬进去那天晚上,他把剪下的仙姑尾巴粘在了轩窗上。”
“当晚,我就发动了,那一盆血水,被他泼进了池子里。”
如常挠着脸,什么血水?
她看卫蒙,卫蒙皱着眉。
原来如此,红鲤是锦鲤一族,受天道宠爱,气运加身,轻易不会沦为邪物鬼物。
“红鲤在池子里。”卫蒙摸了摸手边的桃木剑。
“是,仙姑应该是藏在一条死去的锦鲤身上,那晚他从外面带回来一条翻白肚的鱼。”
李氏摸了摸肚子不由担忧道:“入了池子,它却每一日都更鲜活一些。”
卫蒙嗤笑,将如常扯回来塞被子里,小脚丫完全盖住一本正经道:“那是它吸收了怨婴的怨气,你小心了,你即食了它肉,又供了与你血脉相连的供奉,这辈子也逃不开。”
“那我该如何做!”李氏激动地站起来,眼里闪着光,这一刻,全没了先前的温婉淡然。
如常伸出去的脖子缩了缩,她突然不认识这个李氏了。
卫蒙撇了身旁的小孩儿一眼,将她脑袋按到身后去。
“找到红鲤的鱼尾封住,她就跑不了。”卫蒙起身抻腿,故作高深道:“鬼道贵终,平她的怨气,便可将她送入轮回。”
“至于你丈夫——”
卫蒙顿了顿,他哪知道情情爱爱的红尘账怎么了。
却是李桥睁眼刺了一句:“他化成厉鬼也要带你走,当初你那个书生,为何不替你索命?他要是真的爱你,怎么不把我爹弄死一了百了。”
他娘的,这是什么说法,卫蒙震惊看他,小小年纪,这小嘴叭叭叭的。
“那还成人家书生有错了?要怪也是怪你爹和她爹娘啊。”如常起得牙痒痒,“你倒阴阳怪气的,是谁要你小命谁救了你小命,看清楚了吗!”
“走走走,你别在我家呆着。”如常赶人,要找人把他抬走。
看在她给了那么多钱财首饰的份上,卫蒙拿出去了两张符,让李氏和李桥贴身佩戴着。
李氏买下卫家隔壁铺子,和李桥住下,隔着一道矮墙,卫蒙耳聪目明,一点异动都能听见。
如常已经醒了过来,就要搬回卫道士棺材铺,卫蒙拿着符去李氏家布置了一番,见到李氏和李桥的卧室。
头一次,穷抠的心里真诚发问:
他让如常过得是不是太糙了些..
他回头看了一活收拾被褥的如常,傻兮兮地一层一层堆进棺材里。
“喂妹妹,拜师吗?拜师有好处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