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殷承玉扶着虞皇后坐下,亲自为她斟了热茶“我此行不知何时才能归来,生产凶险, 我不在宫中时,母后务必小心珍重。”他将一块令牌放入虞皇后手中“东宫的人我不全带走, 母后若是遇事,可遣人往东宫去调人,给外祖父传递消息。”
上一世,虞皇后是在二月二十一出的事。
如今已经是二月初四, 虽然殷承玉已经安排了人手暗中保护虞皇后,又知会了外祖父多盯着宫里些, 但不能亲自守着,难免还是忐忑,唯恐重来一次也无法避免上一世的悲剧。
他的神色太过凝重, 最后虞皇后还反过来安慰他“我在宫中能出什么事倒是你, 此去天津卫凶险难料, 万不可激进冒险。”她再清楚这个儿子的性情不过,无论做什么事都力求做到最好,不允许自己有丝毫瑕疵“没有什么比你的安危更重要。”
“儿子晓得。”
殷承玉陪着虞皇后说了会儿话, 无论她说什么,都只管应下。坐了三刻之后, 眼见虞皇后面露疲态,这才止住了话语,让嬷嬷伺候她去歇息。
自坤宁宫出来, 就看到候在殿外的薛恕。
他如今已是御马监监官兼西厂理刑千户,又坐镇四卫营,手掌实权, 不再穿普通番役所穿的褐衣白靴,黑色披风底下,是隆丰帝御赐的四兽麒麟纹妆花罗曳撒袍。头戴一顶描金乌纱帽,劲瘦有力的腰部以犀角带束起,身姿挺拔,气质卓然。
殷承玉乍一眼看去,仿佛又看到了上一世那个姿态张狂的九千岁。
他略微顿了一顿,才走上前去“薛监官在此等候,可是寻孤有事”
如今皇帝明显有意将薛恕培养成自己的心腹耳目,殷承玉也乐见其成,明面上自然与薛恕保持着距离,语气也是客气有余,亲近不足。
薛恕拱手见礼“四卫营五百勇士已经点齐,通州码头的船只亦已备好。臣来同殿下确认明日出发的时刻。”
“宜早不宜迟,寅时便出发吧。”
殷承玉同他并肩而行,余光又瞥了他一眼,道“人靠衣裳马靠鞍,薛监官果然今时不同往日。”
薛恕倒是并未觉得自己有何不同,但他对上殷承玉的目光,微愣之后,忽然福至心灵,低声询问道“殿下喜欢我穿这个”
殷承玉收回目光,淡声道“客套之言,薛监官莫要当真。”
说完便加快了步伐,将他甩在了身后。
此情此景落在旁人眼里,又传到隆丰帝耳中,顿时叫他更为放心。
看来他果然没选错人,太子和薛恕恐怕早有龃龉。
长芦盐使司的衙门设在天津卫。
天津卫地处九河下梢,素有“望京门户”之称。又有京杭大运河流经,水运便捷。自顺天府通州码头登船,走水路至多两日便能抵达天津卫。
翌日寅时,东方还未露白,殷承玉便坐上了马车,在薛恕和五百禁军的护送之下,赶往通州码头登船。
因行程匆忙,此次出行所乘之船,乃是调用的漕船。漕船乃是运货之船,虽然供住人的楼子内部已经刻意拾掇布置过了,但乘坐起来仍然没有御用黄船舒适。
漕船启航不多时,殷承玉便有些晕船。
他在舷窗边的贵妃榻上倚着,整个人四肢发软提不起力气来,连早膳都未用,就怏怏倚在窗边吹风。漕船随着水波晃动,他的五脏六腑就仿佛也跟着一起晃,面色惨白一片。
郑多宝见状着急得不行,亲自去了厨房里盯着人弄些清淡开胃的饭菜。
薛恕守在他身侧,见他如此也露了忧色。略一迟疑便道“殿下要是难受得厉害,我替你按一按穴位能缓解些许晕眩。”
殷承玉抬眸睨他一眼,大约是难受得厉害了,整个人看上去十分脆弱,他没有犹豫太久,便点了头“你来试试。”
薛恕得了应允,便脱了靴子上榻,跪坐在他身后,让他将头枕在自己膝上,手法娴熟地替他轻揉太阳穴,缓解不适。
“殿下这样不吃不喝可撑不住,船要在水上走一天一夜,明日傍晚才到。生姜益胃止呕,等会儿我叫人煮一碗姜汤来,殿下用膳之前喝半碗,能好受些。”
殷承玉半阖着眼眸,怏怏道“孤不想喝。”
大约是薛恕的手法还不错,他恢复了些精神,便断断续续地同薛恕说话“隆丰十四年的时候,山东遭了水灾,孤奉命去赈灾。也是走的水路。那是孤第一次坐船出行,比现在闹得厉害多了。当时船上有个厨娘,听闻之后就给孤送了一小坛自己制的”话到半途,他却怎么也想不起那东西叫什么名字了,只得略过继续道“那东西好像是生姜所制,爽口开胃。孤在船上那几日,全靠着它才能吃下饭。”
“是酱紫姜。”薛恕接话道。
“对,就是酱紫姜”殷承玉说完又有些疑惑,抬眼看他“你怎么知道”
薛恕垂下眼眸,语气听不出什么起伏“隆丰十四年的时候,我正在济宁州。济宁州家家户户都会做这酱紫姜,那厨娘应是济宁州人士。”
殷承玉这才恍然,难怪那时他要赏赐那厨娘,对方却不肯收,只说不值什么银钱。
“你也是济宁州人士”殷承玉话已问出口,方才惊觉,自己似乎对薛恕的过往一无所知。
他祖籍何处,家中有何人,皆不了解。
从他认识薛恕时,他便已是人人敬畏的九千岁,至于过往来历,俱被掩埋在这层身份之下,无人敢过问。
“不是,我祖籍陕西,靠近嘉峪关一带,后来才迁往济宁。”
殷承玉还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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