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自己的性命不当紧,还要害唏女没有了丈夫,孤苦无依;害孔北极没有了父亲,成了孤儿。他越发的小心,进出山洞的路上都是他布下的机关、陷阱,在他跟老虎之间,总是留着三道以上的障碍。
大雪不停地下,积雪压垮树木的声响不时响起,狼嚎和虎啸在四周经常发生,孔几近闷着头,不管不顾。他有的是消磨无聊时间的方法,他的手起了厚厚的老茧,感觉摸到什么都没有感觉了,但是,他自己清楚,他的手现在是金不换,十指的灵巧已经远非当初可比。他从来没有想过,自己会成为一个食力的人,有时候会想到他的爹妈,他们恐怕怎么也不会想到他们的儿子,会每天摆弄木头、石头,把木头、石头按照心中的想象做出来,成了另一个样子。
在摆弄木石之余,他不得不把自己酸胀的眼睛、困倦的身体给扔到雪地里,让精神短暂的放松。老虎盯着他,他绕开了它,并不过分靠近。把唏女练过的功夫想象着做一遍,缓解了精神和身体的疲倦,再走进洞里,火“噼噼啪啪”的燃烧着,烟气顺着洞口消散。孔几近想了个办法,让烟跑出去,而不熏了自己。只需要几根完整的树皮就可以了,烟气在树皮里面排出洞外,孔几近有时候远远地站在远处欣赏自己的杰作,看一缕烟气在白雪皑皑的山间飘浮,心中的畅快,无法言喻。
有一天,孔几近算了一下,觉得恐怕到了春节前后了,虽然算得不是十分的精确,不过想到到了春节,心中却也是五味杂陈,一个人在洞口坐了半天,直到老虎吼叫起来,才惊醒了,他看到远处莹莹的绿光,宝石一般闪烁,空气了弥漫着狼群的腥臊。孔几近知道是这群狼没了食物的来源,才不顾老虎的威胁,来打自己的主意了。他知道,一旦被狼盯上,就不会善了,必须有个了断才行。
他走近老虎,解开了它的绳索,这一次,如果不依仗老虎的力量,他一个人很难战胜的。老虎也看着他,它心里应该也清楚,被狼群围上了的后果。老虎发出了慑人的低吼,两只狼扑了上来,老虎挥爪打翻了一只,扑住另一只,一口咬住狼的下颏处,头甩开,一只狼已经报销。但是又有两只狼扑向了老虎。孔几近的石弩发出了石箭,两只狼被射中,倒下了。第一波攻击,人和虎完胜。老虎很满意,仰首发出了骄傲的吼叫。孔几近心中却是打鼓,这群狼有多少,自己并不清楚,为什么只是两只、两只的上前?它们还有什么打算?他一边准备,一边思索,走过去把射出去的石箭收回来。
空气中的血腥气和腥臊气越来越浓,孔几近登上了洞顶,林子里到处都是沙沙声,传出去很远,他的心沉了下去,怕不有上百头的狼群来袭了。他只想到在山洞的周围布上了陷阱。没想到更远的地方。他回到了洞里。翻出了一堆草根、树皮。这是他准备一旦自己有点不适的时候,自己用的,现在还是先不管这些吧。他把草药放进了石锅里,大火煮着。这时候,又听到了老虎的怒吼,他奔到外面,几只狼缠上了老虎,还有几只已经越过老虎的身后。紧盯着自己。孔几近心头有点发慌,他控制住情绪,手中的石弩发出,打在围着老虎的两只狼身上。身前的三只狼一声不响的扑了过来,一蓬树枝飞出,打进了三只狼的身上,三只狼惨嚎着滚落地上。老虎也趁机反攻,咬死了两只狼,还有一只逃跑了。孔几近看到老虎一瘸一拐的走着,知道它受了伤。上前把老虎牵了过来。狼群没有了老虎的抵御。瞬间就围在了四周。它们跟前只剩下乱七八糟的木棍、树枝,这些东西能不能挡住它们。孔几近没有多少把握。他小心地把老虎的伤口清理了,敷上了药。在他做这些的时候,不停地有狼嚎传来,声音越来越近,越来越多。孔几近把烟囱放下来,烟囱的口对着外面的空地。
第一只狼出现了,烟囱处的香气引得它馋涎欲滴了,它扑过去,没有到跟前,就倒了下去。接着是两只、三只,狼的尸体堆满了空地。后面的狼发出了不满的怒号,撕扯着倒下的同伴,然后也跟着倒下。孔几近知道奏效了,他的迷幻狼药在浓烈的情况下,可以杀死了狼;后面的闻到的少些,就发了狂。山野上传来了狼群内部的战争,孔几近只用耳朵辨别声音,就可以判断有哪些狼已经死去了。
孔几近一夜没睡,听着狼群的叫声越来越远,终于只剩下山风的呼叫,他走出了山洞,面前的景象触目惊心,而又惨烈至极:山洞前面,一大堆狼尸,有二三十头之多;附近是散乱的狼的残肢;他的陷阱、机关大部分都发动了,扎死了十几头,砸死了几头,摔死了几头。孔几近到了周围,山坡上到处都是血迹,残肢遍野。这一场人虎和狼群的大战,虽然他只是动了动指头,却改变了山间的势力对比,狼群的势力大大缩小了。
孔几近不知道死去的狼肉还有没有药力,不敢让老虎吃,只得费力把它们全部投进了一个洞里,知道到了夏天,难闻的气味将常伴自己左右了。他接下来重新布置了自己的防护网,扩大了几十倍,一直到二百步以外,都是。老虎经过这一战,他给它治好了伤,对他依恋了不少,经常温存的看着他,孔几近却依然不敢大意。补充了洞口附近的防守,孔几近才放了心,才敢安心的睡了一觉。
这一觉,他做了好几个梦,梦见了唏女,唏女还是一身的绿衣,在山间飘来荡去,他想要追上她,总是不能够;她浅浅的笑,挥手渐行渐远;他见到了孔北极,他已经不认识他了,他长高了,脸上是一脸的神气,好像对什么都不在乎的样子,连他老爹也不在乎;见到了孟平通、曾大眼、司空文正、司徒否英,他们对他视而不见,匆匆地走过。孔几近的梦有点不愉快,不过,他已经不是第一次做这样的梦了。他梦见了身边的老虎,老虎幻化成了一个女人,一个浑身黄衣的女人,面容不清楚,模模糊糊的,又好像在什么地方见过。女人带着他在山间转了几圈,到了一个都城,城墙数丈高,上面旗幡招展,人头攒动。城里人来人往的,他觉得好像是临淄,又好像兖州,还像是长安。人群里,有几个熟人,他们对他笑,突然一头老虎出现了,人群大乱,几个对他笑的熟人被老虎咬杀了,血流满地。孔几近惊醒了,听听,外面没有动静;看看沙漏,这是他用山间的树干做的,不太精细,有时候不到半天里面的沙就流完了;有时候半天不动一下。沙漏里面还有半壳的沙,沙还在一粒一粒的下着。孔几近翻个身又沉沉睡去。
一个毛茸茸的的好像是女人的头钻进了他的怀里,孔几近摸着人头,毛有点扎,他听到了低声的吼叫,一下子惊醒了,老虎正看着他,大嘴离开他的脑袋只有一拳远!孔几近一个激灵,睡意全消,惊恐的盯着老虎。浑身僵硬。老虎却非常和善。趴在地上。一动不动。孔几近恢复了镇定,慢慢的挪后了一些,离老虎远了一点点。他这时候才说出了话来:“你,怎么进来的?谁让你进来的?”老虎只是发出了低吼,没有理他。孔几近知道自己的问题只有自己回答,老虎是不会回答他的。上前看看,老虎的脖颈里,竟然没有了绳索!这一惊非同小可。他怎么忘了给它拴上绳索?目光四顾,绳索就在洞口附近。孔几近轻轻地走过去,拾起了绳索,上前抚摸着老虎,老虎还是没动。他把绳索小心地给老虎套上,老虎显然是有点不满意,头摇了摇,还是任由他给它套上了。
光阴似箭,孔几近感觉到天气慢慢变暖,树叶慢慢长出。草绿了,溪水响了。他的心情也舒爽了。骑着老虎在山间转悠。林间的小兽见了老虎,都是惊恐的四散逃窜。孔几近有了很大的满足。他想要离开这生活了大半年的山洞了,只是如何才能找到正确的方向,他还没有把握。山间的雪化的越来越快了,不几天就要完全融化掉。那就是他离开的日子了,孔几近心中却是恐惧了,他不知道能不能找到家人;找到家人之后的去留行止如何,他也没有打算。孔几近听着山间雪水融化的声响,心中起伏不已。他听到了有什么东西闯进了他的防护网,接着听到一声惊呼,是人!孔几近大惊,急忙奔出山洞,向着声音的来处奔去。
一个人蹲在地上,他身上是破旧的树叶编缀的衣服,好几个地方都露出了皮肉;头上是莎草编的帽子。孔几近奔到他的身旁,问道:“你是谁?伤在哪里了?”那人突然跃起,一脚踢出,孔几近没想到竟然是个陷阱。他呆愣愣的忘记了躲避。那人眼看就要踢中孔几近,旁边老虎的怒吼,震得树林颤抖,大地晃动。那人“啪嗒”,竟然自己掉落了下来,一个油腻腻的尘垢满布的脸,出现在孔几近的面前,他的眼睛是愤怒的,也是惊恐的。孔几近乍一见到人,心头的喜悦是无法言表的,他不管对方如何想要暗算他,上前要扶起对方。那人却是惊恐的往后挪动,不愿让他碰他。孔几近非常奇怪,“你怎么了?是不是受伤了?”说出了,又觉得自己可笑,对方怎么可能听得懂自己的话?
没想到的事情发生了,对方竟然说话了,而且还是中华的声音:“你,滚到一边去!不要碰我!”声音中带着威严,却是一个女人的声音。孔几近恍然大悟,这是个乔装打扮的女人,害怕自己对她不利。孔几近一笑,只要能够交流就好。他挥手让老虎离远点,说道:“我是中国人。你呢?也是中国人吧。”那女子听他说是中国人,眼神有了点友好,不过瞬即又恢复了愤恨:“中国人!中国人也不是什么好人,也会害我!”
孔几近见她不可理喻,说道:“你要是受伤了,我帮你看看;如果没有受伤,你就走吧。”站起来,牵着老虎就要离开。那女子见他说走就走,心里的恐惧一下子爆发了,大哭起来:“都是混蛋!说起来一套,做起来一套!说什么帮助我,还不是掉头就走!”孔几近哭笑不得,这女人胡搅蛮缠的本领让他头疼。他只得停下,说道:“你哪里需要帮助?我这里有药,有吃的。”
女子听说了吃的,眼睛放光,猛地站起,却又倒下了。孔几近不由分说,上前抱起了她,顺势看了看她的腿,一只脚已经变形了,另外一只脚也是血哩胡啦的,显然是走了不少的路。女子见孔几近抱她,双手挥出在他脸上“噼噼啪啪”打了几下,孔几近哪里见过这样的人,双手一松,女子“噗通”落地,屁股着地的声音特别大。孔几近心中暗自称快。那女子却再次大哭起来,嘴里不干不净的骂着:“猪啊,你!把姑奶奶往地上扔!有一天姑奶奶一定要剥了你的皮!敲碎你的骨头,在你头上点天灯!皮子做成人偶挂着,让你天天挨上三百鞭子!”孔几近听她说的歹毒,心头厌恶,他没想到除了唏女那样的女人之外,还有奇葩女人,他还要挨女人的打!
幽幽空山难见人,影如仙鹤聆佳音;面似嫫母手狠辣,恶语喷洒对恩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