脸上充满了笑意,就连几个女子也对他充满了好奇,脸上也有了笑意。
铖乙看着他们的马车,锦罽蒙面,镶着翠玉名钻,华贵至极,笑道:“如果你们想去单于庭,只有一个办法,就是舍了马车!不然的话,你们没等到了单于庭,恐怕你们几个也累死了。”大车连连点头称是,过去跟其他人商量。一个高鼻蓝眼的大个子胡人跟着大车来到铖乙的跟前,大车说:“我们管家说:这里离单于庭还有多远?没有了马车,公主到了单于庭多没面子啊!你能不能想想办法。”
铖乙也没有到过单于庭,只是在跟着乌先生他们的时候,听他们说过,“这里往单于庭,大概还有两千里吧。车子是谁也没有办法,除非你们抬着。”大车给管家说了,管家想想也是,只得过去跟公主说了。铖乙看着他诚惶诚恐的跟公主说着什么,脸上愁云满面,铖乙好奇,问大车:“你们是什么黎幹的?怎么给匈奴送公主?”
大车说:“他们之间怎么回事,我也不清楚。我是跟着汉使的随从,因为会赶车、修车、做车,所以人称大车!”脸上一脸的自豪,“在匈奴流落了几年,就靠给人赶车、修车为生。没想到被单于身边的人找到,要我跟着他们的使臣前往黎幹,没法,谁让咱是干这个的?一路上过大漠,翻雪山,走了一年多,去时一百多人,只有三十多人到了!剩下的?全都死了,有渴死的多些,有被风沙刮跑的,有被流沙吞没的,还有失心疯死的,还有病死的!哎呦,费了老大的劲,到了黎幹。他们的国王、大臣、人民听说是匈奴派人来迎请公主,举国欢腾。送上了礼物,停了半年,我们又往回赶。走到天山,听说天山南路正在打仗,一部分人原路走,回单于庭报信;我们又拐到天山北麓。又有一些人死在路上,现在连黎幹来的人,就剩下这些人了。一路上,也就是我大车,不然,这马车早扔了!唉,这真是好马车!多宝七彩九香车!如果有几架这样的马车,哈,在长安,那才叫牛!羡慕死他们!”其实他自己才是羡慕死了,让他扔了马车,比割了他的肉都难受。铖乙看着他,他的眼睛一直在瞟马车,那结实的大梁,轮毂,车轮,车轴,都是他自己一个人亲手打制的。上面的车篷,车上的镶饰,哪一样不是他精心做的?他总共做了三架,一架留在了单于庭,带着两架去的黎幹,又留在了黎幹一架。这一架是眼前仅有的一架。要扔在风雪里。不知道还能不能找到?他的眼睛模糊了。心里刀绞一般,脸上还要装作不在乎的样子。那个公主走了过来,开口对大车说话,大车的眼泪一下子喷涌而出,呜咽的不能自已。公主微笑的看着他,让他尽情的哭泣。铖乙看着公主,呆了,他虽然听不懂她的话。但是她的声音却是莺莺呖呖的,好听得很;后来她的一笑,好像冰雪都能融化了,漫天的飞雪都是因为她的声音、她的笑而欢跃。铖乙觉得自己都要被融化了。
大车停住了哭泣,擦干眼泪,到车上取出一个包裹,背着,其他人也都一人拿了一个包裹,女子除了公主,也是一人一个包。管家对大车说着什么。一边往铖乙这看,铖乙心头一阵慌乱。不知怎么好。一会,大车过来了,说:“兄弟,你是不是跟我们走?”
铖乙巴不得他们这样要求,心里乐开了花,连声道:“当然。当然。”接过来大车的包裹,背在身上。大车笑笑,又拿了一个包裹,恋恋不舍离开,大步走在前头。一众人马舍了马车,有人牵着马,公主坐于马上,其他人跟在马的后面,铖乙和大车在前面带路。
铖乙问道:“大哥,你是跟着哪个汉使的?”
大车一脸的自豪:“张骞,张天使!”
铖乙一愣,“吹牛吧!我怎么不认识你?我也是跟随张天使的,怎么没有见过你?”
大车看看他,“哦,你也是张骞的人?我记得那时候没有这么小的人。哦,是了,你是铖乙!铖铁旋的儿子!哈,你不记得我了?我们在陇西过河的时候,还是我拉着皮筏子把你拽到对岸的!”
铖乙想想,好像有那么回事。大车问铖乙怎么一个人在这雪原上,铖乙大致说了自己的经历,藏宝洞的事就没有多说。大车大吃一惊,看着他,叫道:“那个踏平神狼岭的飞狼大侠就是你?哎呦呦,原来是飞狼大侠,怪不得神力,把马车轻轻一拉就出来了,我们几个人都没有把它弄出来的!哎呀,你看看,几年不见,你就这么英雄了得!”没嘴子的赞叹,跟那几个胡人说了铖乙的英雄业绩,自然是少不了的添油加醋,说的铖乙是天上少有,人间难寻,听得几个胡人在休息的时候,纷纷到铖乙跟前握手、拥抱,对他是敬若神明。这时候,铖乙也知道了公主的名字叫米叶尔,原来是胡语天上的花的意思。心中叹服,真是名如其人。公主米叶尔亲自向他致意,他按照大车教的礼节向公主致敬。只有公主的一个婢女却是对他不以为然,说道:“他就是一个好色之徒罢了!见到公主就紧盯着看,不是什么好人!”管家急忙喝止:“娜妮莳!不要对尊贵的大侠无礼!”
铖乙本就不好意思,他没想到自己的一点点事,被人吹得天大,再说神狼岭的事,也是无心做的,原来外面已经把他当做了什么飞狼大侠了!心中惭愧,对于那个婢女娜妮莳的说法也不以为忤,笑道:“是是是,我只是一个酒囊饭袋,哪里是什么大侠了!大侠们为家为国,轻生死,重一诺!舍生取义,高风亮节,哪里有我这样的人!”
其实那些胡人也很疑惑,他们不相信一个人能够一下子打死几十上百头狼,对于他们草原人来说,狼虽然讨厌,却也是他们生命中的神兽,很多部族把狼画在旗帜上,刺在身上,狼就是他们的保护神。
他们走了几天,风雪早已停止,只是积雪很厚,人马都是一步一滑的走着,每个人的身上都是泥浆。公主几次要下了马,跟着大伙步行,管家吓得哭了出来,她才没有坚持,仍然坐在马上。管家亲自牵着马,小心地不让马打滑,众人围在周围,随时准备帮助,防止马倒下。铖乙看她的那匹马,虽然满身的泥浆,却是耳如竹披,眼睛清亮,骨骼匀称,显然是一匹千里挑一的骏马。如果刷洗干净了,毛皮光亮,公主骑着,该是怎样的亮丽风景!看管家满身的雪泥,脸上汗水直淌,众人要替换他,让他歇息一会。这管家是坚不同意,说道:“这马,神光。是我从小养大的。最听我的话。公主。是国王亲手交予我,要我送达单于庭的。我怎么可以不尽心尽力!你们不用管我,我在做好我自己的事。”众人虽然不以为然,却也为他的忠诚所感,让他一个人继续牵着公主的坐骑。
眼前一条大河挡住了去路,众人借机歇息,打火造饭。一个卫士下到河面,在冰面上走了一个来回。在河边蹦跳了一会,叫道:“没事!冰很厚,可以过去。”这里已经离单于庭不到五百里了,众人安心吃饭。
正在这时,远处一阵马蹄声,众人心头震恐,不知道是什么人来了。铖乙偷眼看去,公主却是镇定自若,没有一点慌乱。众人惴惴不安的等着来人,渐渐的一群骑士出现在眼前。大约一百多人,都是精壮的骑士。骑士看到了正在吃饭的一群人,大喜,呼哨着围了过来。为首的是个满脸疙瘩,没有胡子的人,四十来岁的样子,眼中精光直射。他勒住马,脸上露出了笑容,“你们是什么人?往哪里去?”
管家站起来,答道:“回大王:我们是黎幹来的。要往单于庭,我们是大单于的客人。”
“喔!哈哈哈,大单于,你拿大单于吓唬我?咦,那小姑娘挺好的,姑娘,跟着我紫狼走!我让你一生快活。喔,哈哈哈。”马蹄溅起了泥点纷飞。
管家脸上变色:“我家公主乃是大单于的贵客!如果有人敢于无礼,就是对黎幹王无礼,也是对匈奴大单于无礼!”铖乙心知要遭,这紫狼乃是个强横的马贼,是近几年刚刚在单于庭以北崛起的。
紫狼听了管家的话,大叫:“好吓人呃!黎幹王?黎幹在谁的**上面呢?大单于,大单于快死了你都不知道!”众马贼都是哈哈大笑,叫道:“单于死了!单于死了!”
众人大惊,以为单于真的死了,铖乙虽然听说单于近几年很少露面,也没有听说已经死了。管家头上白茫茫的一片雾气,仔细看看,却是满头满脸的汗水,蒸腾成雾气,他不知如何是好了。公主站起来,款款走到紫狼的马前,抬头望着他,紫狼看着公主清丽至极的面容,那惹人窒息的美令他一时不知所措。这个纵横大草原的横贼几时见过如此佳人,他强咽下唾沫,不知该说些什么。其他马贼看到了公主的容颜,也是屏住了呼吸,一时间,喧嚣的人马静了下来,呆愣愣的望着公主。
公主淡然一笑,说道:“我是黎幹公主米叶尔。大人要怎样?”
紫狼呐呐道:“没有。不是,啊,不想怎样。想,公主我,我”,他突然跳下马来,扑倒在公主的面前,这一下更是大出众人意料之外,公主也是不知所措。接着,紫狼上前抱起公主,纵身上马,脚踢马腹,就要离开。几个动作流畅至极,管家还有卫士根本来不及行动,公主已然被掠走!众人纷纷惊呼,其他马贼已经把众人围在垓心。
但是,紫狼没有离开,他的马被人阻住了,马缰被人拿在手里,马高高的人立而起,差点把紫狼掀翻,紫狼只得重新跳下马来,一个青年站在他的面前,眼睛直视着他,紫狼脸上变色,怒气冲天。这几年,只要他紫狼做事,还没有人敢于阻止的,就是单于庭的千军万马也不敢。没想到一个单身的牧人,而且还是个汉人,竟然敢阻止他干事。紫狼简直要气炸了肺,他小心地放下公主,娜妮莳赶快跑到跟前,眼中流着泪,扶住了公主。公主却是处变不惊,神色自若,看着铖乙和紫狼。众人上前围住了公主,外面是马贼摘弓搭箭,把他们围得是里三层外三层的。
紫狼决定亲自教训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他的手在无声无息中击了出去,以往,还没有人能够躲过他的闪击,他笃定对方的眼睛或者鼻子要受不了,他仿佛听到了对方的惨呼。铖乙没有见过如此快的拳,他没有跟人打过架,没有赤手空拳的打过架。他紧盯着对方的拳头,伸手轻轻地一拨,拳头落了空。紫狼一个趔趄,差点摔倒,眼前的青年对着他笑,接着听到眼睛被人的拳头击到,他一阵眩晕,一只眼疼入骨髓,鼻子酸的难受,鼻涕眼泪流了下来。接着,他的耳朵被人揪住了,一阵钻心的疼,他感觉到一股液体顺着耳朵根流入了脖子里。然后,他的脑袋被人揪住,被人举了起来,听到有人说话:“滚!不要让我再见到你!”铖乙把紫狼扔向他的手下,那些人不敢放箭,扔了弓箭,接住了老大,接着听到了一阵“噼噼啪啪”的什么东西打在人脸的声音。紫狼在一招之间就被人制住,并受了重伤,其他马贼被打了一耳光,灰溜溜的打马离开。
有诗单道公主的美貌:少女降身自天山,冰肌雪肤羞花颜;蕙质兰心通大义,清雅公主出黎幹。(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