砰一声极其轻微而沉闷的声响,他顺着山壁倒在地上,一手紧按胸腔,用力到五指关节发青。
“你……”
他闭上眼睛,复又睁开,眼底满是血丝,似乎完全不认识那般疑惑地望着苏寄桥。
“你是……”
苏寄桥随之半蹲下去,仔细听可以发觉他连尾音都在颤栗,那是被竭力压抑的激动和亢奋。
“我是你最喜欢的学生啊,老师。”他的声音像浸透了蜜,“我是你在这个世界上最喜欢的人呀。”
沈酌右手紧捂额角,戴着皮手套的五指深深插入凌乱的黑发里。他看上去似乎有一点痛苦,但苏寄桥却心脏嘭嘭狂跳,平生第一次感受到那种难以克制的巨大狂喜,跪在地上用力把沈酌的手扳开,紧盯着那双平日里总是冷淡疏离而高高在上的眼睛。
“你终于可以看见我了吗,老师?”
苏寄桥望着沈酌瞳孔中自己的倒影,因为狂热而语调战栗:“从此以后你眼睛里只能看见我,月光再也照不见世间那些贪得无厌的蠢货,你的全部光辉都永远笼罩在我手心,永远都不会移开。”
“没有傅琛,没有白晟,荣亓的野心和命令也无法动摇你的心志。世人爱慕你的背影,但你只爱我一个人。”
他像抚摩一件绝世的艺术品,手指从沈酌浸透冷汗的苍白脸颊上抚过,痴迷专注令人恐惧。
“你只爱我一个人,沈酌。”
每个字都带着S级异能的力量,无法抗拒,不可撼动,比催眠效果强大无数倍,钢钉一般植入脑海。
沈酌闭上眼睛,痛苦地俯下身。
苏寄桥因为压抑激动而全身发抖,像迎接珍宝那般虔诚地伸手去拥抱他,几乎能听见自己胸腔中剧烈的心跳——就在这时。
沈酌掌中寒光一闪,噗呲血肉刺穿。
苏寄桥只觉腹腔一凉,匕首顺势狠绞,滚烫鲜血狂喷而出!
沈酌动作快如闪电,拔出来又捅进去,拔出来又捅进去,眨眼间连捅八九刀,一把拎住苏寄桥头发,自上而下直刺侧颈,动脉鲜血喷如利箭!
噗通闷响中苏寄桥倒地,当啷一声匕首掉进了血泊里。
“你到底是怎么想的,”沈酌单手拎着苏寄桥被染成血红的衣领,眼底一片清明,从牙关里道:“连荣亓都无法对我的大脑强行入侵,你们凭什么觉得区区一个FatalStrike就能对我有用?”
苏寄桥对他对视,瞳孔剧缩。
沈酌不再浪费时间,甩手把苏寄桥往地上一扔,想要找先前被野田俊介夺走的枪,昏暗中却遍寻不着。此时此刻分秒必争,光用匕首根本不可能结果一个S级的性命,沈酌只得抓起不远处地上那个银色的冷藏手提箱,咬牙用力扶起杨小刀,踉踉跄跄走出山洞。
然而,他脚底刚踏进茂密的草丛中,不远处就传来了越野车由远而近的轰轰引擎。
一道温和的声音从身后响起:
“不要动,沈监察。”
“……”沈酌闭上眼睛。
少顷他才回过头,那道寻常人看不见的黑影正静静站立在不远处,慢慢变幻成修长高挑的年轻人,面容白皙温文,眼睛熠熠生光,黑色衬衣长裤包裹着没有实质的身体。
是荣亓。
越野车飞驰而近,戛然而停。几个中低阶的异能者从车上冲进山洞,不多时一人冲出来:“荣先生,苏寄桥失血过多,情况比较紧急,我们按您之前的吩咐来办可以吗?”
荣亓深深看着沈酌,不发一言。
荣亓在非实体状态下,除了极少数人能看见他之外,其他手下都只能靠梦境异能来与他的精神体沟通。在非常紧急的情况下他应该也可以对手下进行思维入侵,但如果他没有任何动作,那就是默许的意思。
手下会意,从车上取下一个冷藏冰盒,里面是蓝荧荧的溶液——荣亓那具身体里的血。
强悍的基因复生能力以及难以想象的丰富陨石能量,当初就是靠这个方法复生了只剩个头的野田俊介,救回苏寄桥绰绰有余。
远方鸟雀飞越天际,化作渺小的黑点,但无人在意。
荣亓抬脚上前,沈酌一步步向后,退回了山洞晦暗的阴影中。
那几个异能者半跪在地抢救苏寄桥,其中一人起身上前,手里拿着两支装有陨石溶液的试管,礼貌地一欠身:“沈监察,请让我帮您疗伤。”
沈酌状态其实非常不好,他在短时间内已经注射了两支S级血清、一支抗反噬药剂,左臂严重脱臼受伤,白衬衣上遍布着星星点点的血迹。
一般人类到这时候已经是强弩之末了,但他靠墙站立的时候,姿态仍然是凝神紧绷的,侧影清瘦而冷峻,甚至连眼角余光都未曾施舍:“把垃圾拿得离我远一点。”
“……”异能者犹豫不定,请示地望向荣亓,后者给予了无声的默许。
异能者对沈酌一低头:“抱歉。”然后快步退了下去。
“抱歉是我低估了你。”荣亓双手交叠在身前,柔和地平视着沈酌,“我一直以为当年你把我的精神体驱逐出去只是个爆发性的巧合,没想到这么多年过去了,你还是能在S级精神攻击下占据压倒性的上风。”
沈酌眼底凝着冰霜:“怎么,你也想要叙旧吗?”
荣亓张了张口,似乎想要说什么,但少顷只化作了自嘲的一哂。
“虽然我很想,但……在人类文明中,父母亲人的死亡似乎是道德体系内最难逾越的仇恨之一,叙旧这件事只会让你更加憎恨我。”
“不过我还是想说,是人类毁约在先,他们违背了与我的交易,因此才会受到惩罚。”荣亓的语气竟然是坦然缓和的:“而我从来没想过要杀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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