卡梅伦的表情突然凝固了,直勾勾瞪着他弟弟,几秒后以一种倍感耻辱、忍无可忍的表情深吸一口气,激烈澄清:
“我没有整整研究十多年,没有!我一进那基地看见满坑满谷的蠢货就知道他们是不可能成功的,我只参与研究了几年!几年而已!”
“‘几年’而已。”沈酌眼底流露出毫不掩饰的嘲讽。
然后他扭过头,一手掩口低声道:“连杨小刀终于学会解平面几何题也只是花了‘几年’而已。”
白晟:“……”
万里之外的杨小刀并未路过兄弟相杀现场,但并不妨碍他被隔空狠踹一脚。
咚咚咚。
外面有人小心翼翼地敲了敲门,大概是看这办公室里半晌没动静,生怕卡梅伦又在被沈监察按倒暴揍:“卡梅伦先生,您还好吗?”
“又怎么了,先生们?”卡梅伦满腔的恼羞成怒顿时找到了发泄口:“刚修完你们的胡子做完你们的美甲迫不及待来邀请我出去一起享受悠闲的下午茶是吗?”
“……”门外官员立马跑了:“打扰了,对不起对不起!”
卡梅伦悻悻一整领带,自力更生从地上爬起来,上下打量这个曾经窝在被子里嘤嘤哭的弟弟,半晌扬起头,终于生硬地问:
“所以你到底是怎么做到的。”
沈酌双手插在西裤口袋里,无动于衷地盯着他。
“所以你到底是怎么开发出HRG基因干扰素的!”卡梅伦不耐烦道,“我曾经尝试过各种路径都无法绕开人类基因承受的极限,为什么你的基因干扰素就能让普通人得到异能,你究竟是怎么做到的!”
“一点智商,一点努力,以及一个没那么蠢的研究团队。”沈酌顿了顿,“外加‘几年’而已。”
卡梅伦:“……”
“不用问了,哥哥,你知道我是不会同意跟安理会合作的。你的记忆我已经全部看完了,连一点利用价值都没有。”沈酌淡淡道,“我本来以为你能知道001地外精神体的更多线索,结果除了亲眼目睹自己从小就被那个恶心玩意纠缠之外一无所获。还有发生事故那天,是怎样的导火索促使母亲下决心杀死001地外精神体,它是不是有什么阴谋被研究员发现,你根本就不在场,你自己也只能连蒙带猜……”
他抬手看了眼腕表,遗憾地摇了摇头:
“花了我四十分钟。”
回忆时光历经了二十多年,但现实只过去40分钟而已——沈酌打A级血清能维持的最长时间。
卡梅伦的表情很难形容,就像被人强行扒光看了个遍又被毫无道理地身材羞辱了,半晌冷冷道:“至少我还知道点信息,你有什么?这位文科毕业肌肉发达每逢月圆之夜就要变成狼人的双S级先生吗?”
“?”白晟万万没想到路过现场的自己也能被踹一脚。
沈酌望着卡梅伦,出乎意料的是他并没有对兄长反唇相讥,而是平静地回答:
“我有泉山县卫生院。”
卡梅伦疑惑地盯着他。
“如果我猜得没错,当年你看到培养箱中的‘容器’不翼而飞,恐怕不是因为母亲下令开启自毁程序,而是因为它已经被人带走了。我不知道这二十年中它经历过什么,但我知道二十年后它出现在泉山县卫生院里,在当地一场大火中被焚烧成骨灰,然后从骨灰中再次生成一具完整躯体——正对应了001号地外精神体当年说的,这具容器拥有‘无限再生’异能。”
“很不幸,你已经见过它了。”沈酌说,“就是荣亓。”
办公室安静了数秒。
意料之外情理之中,卡梅伦眼底灰绿的光微微闪烁,半晌轻声道:
“……当年的001号地外精神体就是那个荣亓?”
“荣亓一直致力于制造同类,把地球变成极端进化者的乐土,再把无法进化的普通人杀光。母亲当年一定是对它的野心有所察觉,孤注一掷想要用电离辐射烧死它,可惜失败了。”
沈酌沉默片刻,大概是想起了自己父母惨死的场景。
白晟抱臂斜倚在墙上,这时伸手用力按了下他的肩膀,修长五指蕴含着安抚沉定的力量。
沈酌摆手示意没事,深吸了口气:
“但我有两点想不通。第一,这二十多年荣亓的精神体去了哪里,就在地球上到处飘荡吗,中间难道就没有尝试过强行附身别人?”
卡梅伦说:“联合国研究基地里的辐射仪始终没有探测到001精神体,全球大范围探测都没有。它可能回了高维宇宙,或者外太空,直到五年前流星雨爆发,才跟着进化源一起重归地球。”
沈酌不置可否地点点头:“第二,那具人造容器为什么会出现在一个偏僻县城的卫生院,谁把它带出实验室的?谁送去的?还给起了‘荣亓’这么个名字?”
卡梅伦陷入了思考,没吭声。
白晟看看他,又看看沈酌,迟疑片刻后终于咳了声,谨慎地道:
“那个……当年的第一代HRG研究员里,会不会也存在内奸?”
第一代研究员全都壮烈牺牲了,因此这个问题是很冒犯且得罪人的。白晟已经做好了卡梅伦怒不可遏叫他滚出去的准备,但出乎意料地,卡梅伦只捏着下巴,冷静地摇了摇头。
“我不觉得当年会有内奸跟001精神体做什么交易。”他慢慢地道,“但……也许会有人暗藏私心。”
白晟疑道:“私心?”
“‘容器’是被地外文明编纂过的基因样本,当时有一部分研究员觉得这个人造胚胎弥足珍贵,媲美神迹,是科学取代上帝的证明。他们可能会想办法把它偷偷藏起来,等杀死001精神体之后,哪怕HRG项目宣告结束,也能用这个人造胚胎去提名个诺贝尔奖什么的。”
卡梅伦顿了顿,若有所思地道:“而001精神体发现‘容器’没了,勃然大怒,疯狂反击,最终导致所有研究员全部阵亡……”
所有人都死了,实验日志在事故中被销毁,无法查询沈如斟是否下达过自毁指令。
“容器”的下落自然就成了悬案,没人知道它竟然藏在一座偏僻县城的卫生院。
“我还指望着从你这里找点线索,看当年我离开实验室的那段时间你是不是看见过什么……结果你竟然什么都想不起来。”卡梅伦用你这个小废物能有什么用的眼神上下打量他弟弟,冷冷问:“你就不能把读心术用在自己身上吗?对你来说面对真实的自己比侵犯他人的隐私要艰难得多是吗?”
白晟算是发现了,这对兄弟是和平不了两分钟的,随时可能开始新一轮自相残杀。
沈酌简直懒得理他哥,这时门又被人叩了两下,外面是卡梅伦的秘书,声音可以用战战兢兢来形容:
“卡、卡梅伦先生,主席有急事想找您,这次真的是急事……”
从这颤抖的语调中可以听出这些人心理阴影真的太深了,卡梅伦忍耐地按了按额角,冲门外道:“让他等会儿!”
秘书哪敢催他,赶紧溜了。
“泉山县卫生院已经被筛查过一遍,但几乎所有工作人员都已经葬身火海了,回去我会启动新一轮调查程序。”沈酌没跟他哥透露太多,低头拍了下袖口,淡淡道:“顺便……谢谢你,哥哥。”
卡梅伦猝不及防地一怔。
那瞬间他仿佛又想起了当年那声仓促决绝的枪响,以及血泊中惊恐幼小的弟弟。沉默片刻后,这位已经年过四十的联合国高官扭过头,看不清他脸上的表情:
“……没什么,生死关头的自然反应罢了。”
“哦,不是。”沈酌平静地道,“谢谢你在我生日那天三更半夜特地爬起来给了我一个爱的抱抱。”
卡梅伦:“………………”
沈酌在他哥的死亡瞪视中若无其事,伸手打开了门。
·
楼下的听证会已经散了,办公室外走廊无人,应该都在忙着其他事,即便不忙也不敢跑上来触卡梅伦先生的霉头。
沈酌走出这间小办公室,白晟一边迈开长腿跟上去一边伸手想搭沈酌肩膀,结果手还没碰到,身后立刻传来卡梅伦冰冷的:“咳!”
白晟:“……”
白晟想起什么,扭头礼貌地转向卡梅伦,神色间全是歉疚:“对了,上次的事还没来得及对您道歉。几个月前您...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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