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bsp; 晏既以为她是没有听清,观若望着地面上他的影子,他摇了摇头,“没有什么,很快就会到营地了。”
他的话音里,分明带了一些她不曾感受到过的惆怅。
他在她面前,从未有过这样温和的,属于人世间任何一个平凡少年的情绪。
他的未婚妻子,她也害怕马。她现在在哪里?
观若忽而想起来,在成为这样冷肃的少年将军之前,他生活在长安城里,有着所有世家子弟都羡慕的出身,为文嘉皇后和梁帝这两个世间最尊贵的人所宠爱。
他的未婚妻,应该就是在那时定下的吧。
高门大户的丽质淑女,密发虚鬟飞,腻颊凝花匀。
叫那少年远远的望一望,便红了脸庞,永远地篆刻在少年心间。
少年安得长少年,或许他的未婚妻子还在花柳繁华之地等着他。
也或许她等他等到深帏金鸭冷,奁镜幽凤尘,终于是不得不去做了旁人的妻子,换来少年此间月下的一声叹息,一世怅惘。
他很快的将那些泄露出来的情绪都掩藏好了,又恢复了平日的冷漠。
“吴先生同我说过你的事了。再次见到梁帝之前,我需要你活着。”
再次见到梁帝之前,她会好好活着的,不过她不会呆在他身旁。
她总是要逃的,这样一桩又一桩的事情发生,总有一日,她会不计任何代价的逃开他。
“这一段时日,你都不要再去溪边浣洗衣物了,你只要在你的营帐之中休息,直到吴先生说你的身体恢复了为止。”
观若忽而觉得自己有了一点资格来反问他,是他需要她活着。
“那然后呢?将军要送妾去见梁帝,然后呢?妾的死活,于将军而言,就是一件无所谓的事情了。”
“既然是如此,那将军凭什么觉得,妾一定会配合将军。”
他凭什么觉得,他真的能左右她的生死。
她不是襁褓中的稚儿,她享受过人间至高的富贵,也吃过许多常人没有吃过的苦,若是逼迫她到了极处,她总会有办法不让他如愿的。
“难道你不想再见梁帝一面么?”
他同她说话,总是要带着这样的嘲讽,令她无比讨厌的嘲讽。
仿佛梁帝给予过她三年的富贵荣华,她就必须要将她的一切也奉献给他,永远对他感恩戴德。
也许是他自己还时时回顾着梁帝当年待他的好。
想到此处,观若的语气越发尖锐起来。
“将军凭什么就觉得妾一定会想再见到一个曾经想要妾性命的人呢?在昭台宫中他既然选择要这样做,就是要了断妾和他之间的缘分。”
观若不觉得那三年里他带给她的一切可以抵偿他最终想要她性命这件事,她不恨梁帝,只是不想白费力气而已。
她真的已经不想再见到他了,她对他也只剩下了厌恶而已。
“妾实在想不明白将军要千辛万苦留下妾这样的一个大麻烦,将妾再送到梁帝面前究竟有何用处,只怕他甚至都不会愿意再多看妾一眼。”
如今已经不是她会不会自找麻烦的问题了,现在李玄耀也想要她的性命。
他们终于走出了树林,距离营地越来越近,晏既的声音仍然在她耳畔,听不出任何起伏的情绪。
“你不需要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