帐里的是眉瑾,是不是也是被吕婕妤给顶替了的?
“殷观若,你以为我当真那么想要和你住在一起么?”
观若没有回头,也听出来她在流泪,她对她还是有恨意,不可能因为她帮过她,就瞬间消弭。
所以她在说这句话的时候,比方才说的任何一句话都有力量。
吕婕妤没有必要为了这种事骗她,白日里同乘马车,以方便嘲讽她,观察她的失落和绝望是一回事,夜间同寝又是另一回事。
那眉瑾究竟又是去了何处?
观若才出了营帐,正好遇见一个拿着木盆的女子,她不识得她,应当是从前梁宫里的宫女。
她没有上前去搭话,只是跟在她身后,往溪边走。
她们的营帐是在半山腰,她跟着那宫女走了许久的山路,才看见了林间的溪流。
是在古木的环绕之间的,少有人来,树木繁茂,几乎有了遮天蔽日的意思。
虽然是夏日,走近这样的密林中,日光不见,还是觉得有些阴冷。取来了今日要浣洗的衣物,手一浸在溪水中,更觉得浑身上下都冷。
等夜幕降临的时候会更冷,况且她也想早些回去,可以找人打听一下眉瑾的事情。观若定了定心,从一旁分管浣衣的嬷嬷处将衣物取出来开始浣洗。
四周都是同她一样的女俘。今日除了吕婕妤,她相熟的高位妃子里,似乎颖妃也没有过来,就不知是因为何事了。
身边还是宫女更多,所以她们都注意着自己的事情,没有多少人在抱怨。只能听见溪流潺潺,与衣物摩擦之间的声音。
反倒是这样的时候更好,她难得的有一点期望,在眼前的糟污都被清理干净之后,她可以得到很长一段时间的安宁。
观若的心渐渐静下来,慢慢的也能听见从遥远一些的地方传过来的别的声音。
是男子的呼喊声,他们像是在一起做一件什么事情。
她不自觉的被这声音吸引,望向声音传来的方向。
目光穿过连树干上都长着青苔的林木,更遥远一些的地方是悬崖。她能看见吴先生所说的,断裂的栈桥的遗迹。
原来方才是有人从这样高的地方落了下去,所以他们身旁之人的惊惶,才通过连绵不断的队列,一直传递到了她们这里。
观若很快便寻到了晏既——就是不想看见他,恐怕也很难。
他身上那件红色的披风实在太过显眼,几乎成了这山间唯一的异色。
他是将军,理应去消灭所有阻碍他的军队前进的东西。这于他而言,恐怕也是比在溪边浣衣更容易的多的事情。
前生他们生活在一起,他不会做这些事。跟着她到了溪边,手脚比如今只有一只手能用的观若还要笨拙。
这样想一想,还真是很难把这样的他,和此刻她眼中的那位将军联系在一起。
再想一想,也还是她傻。
他同她说,他也只是平民出身,可是他有那么多的事情都不会做。她居然也就相信了他,从没有怀疑过。
教他做这些事,成了他们生活中的乐趣。
她想起前生她死之前的许多片段。她记得她从小屋的地窖里找出来一些崭新的布料,为他做的衣服剩了一半。
晴天的时候院子里晾晒着她洗完的衣裳,炉灶前堆着他新砍好的柴。
一摞一摞,堆的很整齐。在她眼中,他们好像真有一辈子的日子要过。
可惜他们究竟还是更适合分开,更适合不要相遇。他是他,她也是她,有各自的一辈子。
“俘虏殷氏在何处?”
观若抬起了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