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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受党信任的干部会定期去担任人民陪审员,这样就可以不单纯的以教条的法律来审判公民,审判员(法官)同志提供司法方面的见解,而我们人民陪审员则从更加贴近民情的角度来看待案子,我们的意见是受到尊重的。在美国不是也有陪审团么?”米沙耶娃显然很有戒心,她试图封死爱德华进攻的角度。
当然这种小把戏在某人眼里实在是不值一提。
他也没心思去反驳或者质证她,那是降维打击,对米沙耶娃太残酷了。
何况爱德华还有求于她呢。
“人民陪审员是我的第二职业,我干了整整五年,这是了不起的荣誉”米沙耶娃见爱德华不说话,以为她的辩论技巧成功的堵住了这个西方资本主义律师的嘴,于是不禁有些得意起来。
看她泛着红光的额头以及自信的目光,显然,米沙耶娃有些醉了,以至于她可能以为自己还在德尔本特“我可是审了很多案子!”
可是当她说完这句话时,似乎忽然清醒过来,意识到自己在以色列,周围坐的也不是同志们,而是形形色色的来自世界各地的以色列国民。
下一秒,她的表情严肃起来,仿佛在说我再也没有什么可以讲的了。
爱德华觉得也差不多,直视对方:“能讲讲平卡索夫案件么?你知道我就是为此而来的。我希望得到第一手的资料。”
米沙耶娃丝毫不做声,仿佛没听到。
于是他决定稍微施加点压力,这对于就经常出庭的律师来说是太轻而易举了:“你难倒不觉得自己欠平卡索夫点什么嘛?”
“你和我讲的情况也许能救他的命。在这个问题上,你难道不应该讲真话?《塔木德》上的教诲,你都忘记了嘛?”
“这里是以色列,任何人都可以放心大胆的说实话,没有人会为此为难你!”
米沙耶娃愤怒的回答:“你根本不知道实际情况!你以为是我把他送进监狱的吧?”
米沙耶娃开始冷笑:“错了。我告诉你,是我救了他,要不然他的情况会更加糟糕,你明白嘛?不你不明白的!”
仿佛是打开了泄洪的闸门,米沙耶娃显得不管不顾起来。
也许那些情绪压在她心头太久了,今天能够痛快的讲出来,对她而言也是一种心理上的宣泄。
于是,在接下来近乎咆哮的女高音中,爱德华得知了故事的另一面。
“你知道嘛?我之所以被派去审理平卡索夫,因为我也是犹太人!”
“实际上,也不能称为审理,组织上一开始给我的命令是,在尽可能优厚的范围内劝说平卡索夫放弃移民的念头。”
“优厚的范围?”爱德华问道
“是的,组织上让我和拉斯马萨诺夫法官去和平卡索夫摊牌,如果他愿意收回移居国外的申请,并且把他家人都从以色列召回来,那么组织上将撤销对他所有的指控。并且分给他一套更大的刚造好的公寓单元。”
爱德华淡淡的说“听起来还不错”
“是的,你该知道在德尔本特这种小地方哪怕厂团高官都未必能分到这样一套公寓单元。可是,平阿卡索夫呢?他坚持认为自己是无辜,我们说什么他都不听!”
“我就对他说,当然只能我说因为拉斯马萨诺夫不能说这些。于是我说,听着,你是不是无辜这没关系。如果你不照我说的做,那么其他法官会严肃的处理你!”
“平卡索夫拒绝了。于是检察院提起公诉,是的。我知道所有情况。当时检察院传唤了11个证人,都是平卡索夫给他们干过木匠活儿的当地人。他们都说平卡索夫干活细致认真,并且都是按照规定价格收钱,从来不多要一个字儿。”
“当然,有两个人说,请平卡索夫喝过两瓶啤酒,还有个人请平卡索夫干掉额外的活儿,当然这是给了点小钱-这是不开发票的那种。”
“就这?”爱德华看到米沙耶娃有些疯癫,心中颇为差异,显然雅尔塔女士说的对,平卡索夫还真是个老实人。
但老实人往往也是执拗和倔强的代名词,这容易招来灾祸。
鉴于平卡索夫认罪态度恶劣。
拉斯马萨诺夫审判员和另外一个人民陪审员打算判这个瘸子至少七年有期徒刑。
米沙耶娃小心翼翼的表示,七年好像有点多,毕竟平卡索夫充其量的案值也就几个卢布而已。
“我知道,你要说,我为什么在判决书上签字!”米沙耶娃几乎以自暴自弃式的口吻喊叫。“如果我不签字的话,那么平卡索夫肯定会被判七年,他们会换掉我,让其他人来签。”
“而那样的话,你的前途也就完了吧?组织上对你不再信任……”爱德华冷冷的说道。
米沙耶娃似乎被击溃了,瞬间她泪流满面:“我知道,平卡索夫是无辜的,我在案件审理前翻遍了所有的卷宗。他不涉及乱收费问题!可是我接到上面的指示,除非她收回移民申请,否则就必须定他有罪。”
“也许这就是你移民以色列的原因,在这里你要从最普通最艰苦的工作做起,但至少不用去……”爱德华有些不忍心。
米沙耶娃趴在她朋友的肩膀上默默的流泪,但最终还是点了点头。
爱德华有些不忍,但他还是问道:“你是否愿意把刚才这些话对着录音机在讲一遍?然后签署一份证词,以证明平卡索夫是无辜的?”
“我我……”米沙耶娃无力的问道“我想知道,你需要这些干什么?我想我应该事先知道用途。”
“当然”爱德华笑笑“你大概不知道美国的苏联犹太人法律保护计划吧,这是一个民间组织,我是执行委员,我们会利用影响力来解救那些苏联犹太人。平卡索夫是我的服务对象,实际上我是平卡索夫的委托律师,莫斯科接受了申诉状。我需要足够的证据来证明平卡索夫无罪!”
“那就是说你会把录音交给莫斯科?”米沙耶娃虚弱的问道:“不不,我不能,这些东西会对我还在国内的亲友有坏处的。除非你能保证。”
“我可没法保证你亲友的问题”爱德华敲了敲桌子“毕竟我是个美国的律师,我只有法律来帮助受害者。”
眼看米沙耶娃脸色发灰,爱德华想了想又说:“但我可以说,根据我们和莫斯科打交道的经验,你的朋友大概率不会因此受到牵连。正如你之前所说的,党不支持排犹主义,我们要相信组织高层的英明。不是嘛?何况,既然我们介入,那么代表着你的亲友实际上也已经被我们关注,我想再蠢的人也不会在我们的眼皮子下去干打击报复的事情吧。”
米沙耶娃用一种近乎悲伤哀叹的口气说道:“你说的对。我确实欠平卡索夫的,我答应你的要求。我来到这里和那个国家已经没有关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