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又如何能够期盼他会了解那么一星半点儿?
我选择忽视掉他眼眸中的哀恸,嘴角的讽笑始终挂在我的脸上,借由海风袭来,将我所有的恶毒话语清晰传到他的耳朵里去。
我说:“荣靖,你可以在该忘记时记得,却又在最该记得时忘记我恨你!”
再无他话。
我头也不回地离开。
途中恰好遇到了曲五与翁六二人,我便吩咐道:“加快速度吧,我想早些上岸。”
也想早些将一切事情解决掉。
至少,我不愿意再以不断反复的心绪来应对荣靖。
曲五担忧道:“可是姑娘的身体可能够撑得住吗?”
“无妨,不必担心我。”我摇了摇头,取出白子墨先前给我的药物,说,“这几日也多亏了这个,已没有那么大的反应了,想来再快些也无碍。”
曲五认真在我脸上看了一遭。
翁六有些能够明白我的意思,当即以腹语道:“那我们就加快速度吧。”
我的状态比之先前在船上时好得太多,曲五也不好再说些什么。
两人应了话后,复叮嘱我几句,便往甲板上去预备调整行船速度去了。
我则是绕去玄清的房间去。
白子墨就在门边等我。
见了我,他轻声笑道:“姑娘让微臣好等。”
我没工夫与他说扯闲话,只将玄清的大致情况告诉了他,而后又问:“你也看了,对他的病症可有什么想法么?”
“微臣目前只能够找到办法压制,若是要彻底根治,只怕是不行的。”谈及医术上的事,白子墨一向都很是认真。
我同他步进了屋子,扬手让鬼爷
免起身。
一面说:“可是压制的办法,若不是顶级的医者,根本没有办法控制。”
如若玄清的巨骨症不能够根治,最后待我命尽,白子墨一不再出手时,也就到了玄清丧命之日。
因为天下间能够压制巨骨症的屈指可数。
而即便鬼爷要带玄清去寻,只怕玄清也没命撑到那个时候。
我半垂着眼帘,看到昔日的小萝卜头安安静静地躺在床上,脸上竟还挂着淡淡的笑意。
我不禁好奇起来——究竟是做到了怎样甜蜜的梦,才能够在别人都为他的生死神伤时,还能够一如既往地保持这样好心情?
“是梦见了什么?”我情不自禁问出口。
鬼爷在一旁笑道:“玄清昨日里醒来过一趟,问老鬼此刻在何处,老鬼道是要同姑娘一起走,玄清便欢喜了足足一日功夫,最后还是因为受不了晕船才给他弄晕了过去的。”
“他还记得我呢?”我被鬼爷的话带动,顿时也将所有烦恼抛开,笑说,“我原以为小孩子忘性大”
话说到一半,我才恍然记起些什么。
仔细想想,玄清也算不得小了。
鬼爷却接道:“玄清时时念着姑娘。”
我好奇起来,“他念我些什么?难道是骂人的话么?”语调很是松快,连我自己都觉得诧异。
我与玄清相处不过药王谷与赤国那些时日,难为他还肯记挂着我。
说不感动是假的。
能得一个人加挂在心,换作是任何人都会觉得开心。
我也不例外。
鬼爷矍铄的眼笑得眯起来,洞察世事,却也不故作精明老练。
他道:“玄清自幼恶疾缠身,多亏了主子才能够平安到如今,姑娘是主子放在心尖儿上的人,玄清自得知姑娘的存在后便对姑娘很是好奇。”
“后来有缘与姑娘结识,又深得姑娘照顾,自然应该记得姑娘的好。”
其实我知道鬼爷未出口的意思。
玄清得谢梅恩情之重,怕是言语无法表述。
诚如曲五与翁六所说,我已是谢梅除了谢萍萍外唯一挂念之人,玄清自然盼我好好的。
他们所有人都如此,得谢梅深恩此生难偿。
而我亦是因此,才能够在此时得到诸多温柔安慰。
谢梅生前身后,总是将我的一切都安排得妥当。
有了我的指令,曲五与翁六将船速提高,是以我们靠岸的时候,远比预定时候足足早上了一天功夫。
玄清是一早便被鬼爷叫醒。
所以下船的时候,他跑到我的身边,不着痕迹地将我与荣靖隔开,一面拉着我的手道:“有我保护姐姐呢,姐姐莫怕。”
我哭笑不得。
玄清固然不会太清楚我与荣靖之间的事情,可从前药王谷的一切玄清都有参与,后来我辗转去到赤国,玄清必然也晓得一些前因后果。
是以他醒来后,都一个劲儿地缠着我,也对荣靖没甚么好脸色过。
我无奈拍拍他的脑袋,说:“我不怕,走罢。”
因为荣靖的身份问题,我们暂且还不能够直接前往上虞城,只能够选择去往战事方歇的确县。
而不负我所望,虽然赤国早早因为谢煜的死而收了兵,两国言和,各自退兵不再交战,按说上虞城派来的兵力亦可早早地返朝了。
但是李蒙却仍然监守在确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