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因为,认出了我是阿水,所以百般纵容。
亦如当日对待水玲珑一般。
胸口闷得厉害,我微张着嘴想要呼吸,却冷不提身体一轻,整个儿人已经上了他的背。
荣靖背着我,语气里蕴着些微的笑意:“你眼睛瞧不见,加上左脚上的鞋子又掉了,走不了多快的。倘再不下山去,恐又有一场风雨将至。”
他如是解释。
我唇瓣翕合半晌,终究没能说出些什么来。
伏在他结实可靠的后背,我将脑袋深埋起来。
荣靖再四确认:“抓紧些。”
我攥着他后背衣服的手缓缓松开,转而搭在了他的肩头上,慢慢地环住了他的脖颈。
眼睛瞧不见,仅凭感觉摸索,手背几次触到了他坚毅的下巴,又生了胡茬扎得人生疼。
我听见他暗笑。
“走罢,快要下雨了。”我干干地说着,捏着自己的手指头,心里竟然没用地慌乱起来。
赤国冬季多雨,时常一天里面,几场大雨交错着下,把空气里的温度都给淋了下去。
一日赛一日的冷了起来。
方才的那一场雨已过去很久,想必再多耽搁,下一场雨真就要来了。
荣靖便放心走了起来。
我的双脚随着他的步伐晃动。
左脚上的鞋子确乎掉了。
也不知是什么时候落的,自己无知无觉许久,此刻静寂夜风拂来,些微凉意袭裹,这才有所感知。
回到了港良城内,已经入夜。
闻得巷道深处犬吠婴啼,更夫敲打着梆子从我们身旁走过,很是好心地提醒了一句:“夜深了,相公与娘子快些家去罢。”
我听见荣靖答他:“多谢你,老人家。”
我置若罔闻。
许是翁六和宋甜儿已提前和谢梅说过了情况,我们并未到达王府,谢梅就已经在半路拦截住了我们。
荣靖身上立时紧绷,如临大敌:“怎么?怕我们揪出人来吗?”
谢梅的声音有些喑哑:“身正不怕影子斜,我有什么好怕的?”
荣靖还是绷直着肌肉,处于极度警备的状态中。
我趴在他的背上,他的任何反应,都逃不过我的感知。
“放我下来罢。”我说。
荣靖不肯。
我又道:“你不是说,山上刺杀我的人是谢梅派来的吗?既是如此,大家人都在这里,不妨就说个清楚。”
“不必了,阿洛。”谢梅已抢先回答,“那些人,就是我派去的。”
“主子!”是翁六的声音。
就在几个时辰前,他还在努力维护着谢梅,笃定着,一切都是荣靖的谎言,想要将我欺骗。
可万没想到,谢梅竟就这样轻易地承认。
谢梅道:“非但是今日的那些刺客,就连先前让小鸠儿污蔑你,要将你置于死地的,也是我。”
“阿洛,你不必再多问了,他说的一切,字字属实。”
他将一切都揽在了自己的身上。
可谢梅忘了,先前所有的事情发生,他一人独抵众人压力护我。
我挣扎着从荣靖背上下来。
或许因谢梅将所有承认了下来,荣靖倒也不再拦我,小心放我下来了。
只还是牵着我的手,生怕我会立即跑开一样。
可我并不在意。
我循声找得谢梅的位置,坚定道:“我不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