步地走出上阳宫。
他们都是性情洒脱之人,与其让她束缚在精制的绫罗绸缎,金丝楠木之中,还不如洛阳城外的一抔黄土来得清净。她这一生已经受够了束缚,唯愿她来生能够自由自在。
夜幕降临,洛阳城内依旧灯火辉煌,两道清瘦的身影穿过灯影来到长乐坊的后门。
长乐坊是洛阳城内最大的妓馆,二楼的雅座之中,几个胡人将领正围坐在一起喝酒骂娘。他们不服安庆西监国,却又没有理由反抗,只能盼着安定国早日康复。
几人骂了一阵,发泄完满腔的不满,呼喊着让妈妈安排几个相熟的女子过来,一起饮酒作乐。他们本就是莽夫,一心打仗发财,政治对他们来说,太过复杂,他们不懂,也不想管。
等了半天,妓馆的妈妈竟然只领来几个长得歪瓜裂枣的丑女过来,一个满脸胡茬的官军顺手摔了手边的酒壶,就骂起来,他就是那日守在定鼎门的城门令。
“哎呦,几位将军大人大量,还请多多体谅则个,咱们不是不想招待几位贵客,只是几个大娘子都被严大人招去了!”老妈妈抖着手上的香纱巾子,安抚着几位脾气暴躁的番将:
“如今洛阳城可是那位大人说了算,他搜罗了整个洛阳城里好看的娘子,要献给晋王,”老妈妈凑到大胡子耳边,压低声音,继续说道:
“听说严大人和晋王殿下把燕王软禁在了宫里,正准备篡位呢!带着几位将军是跟着燕王从北边打过来的吧!可怜燕王一代枭雄,原本可以带着几位征服天下,竟被家贼给惦记上了,你说可不可惜!”
大胡子本就看不起安庆西,觉得他不过是一文不值的草包,前几天还狠狠地得罪过他,听闻燕王不是生病,而是被他软禁起来,立即暴跳起来,要是被他们得逞了还得了。还有那个严庄,不过读过几天书,连刀都拎不起,竟然整天对他们指手画脚,他早就想砍了他了。
几个番将得了这么个消息,也没了饮酒作乐的心情,相互对看了一眼,不约而同地向外走去。如今刀子都快架到脖子上了,他们不能坐以待毙。
老妈妈恋恋不舍地送几个番将出门,还抖搂着纱巾子喊着:
“几个大爷一看就是成大事的人,以后可要常来,罩着小店哈---”她脸上的粉敷得厚,说话的时候都朔朔地往下落,众人都没勇气回头望她一眼,脚下愈加匆忙起来。她也不介意,转身向后院走去,那里有两位故人还在等着她。
刘晏和绿衣正在后院的厢房里坐着,他们势单力薄,无法直接跟叛军抗争,幸而刘晏聪明,利用叛军将领和文臣之间的矛盾,从内部离间他们,况且他们本身的团结基础就薄弱。
他们悄悄拜访了全城的青楼妓馆,这些女子虽然地位低下,身不由己,谁的钱都赚,心里却一直记挂着大唐,支持他们的反抗计划。
谁说戏子无情,青楼无义,身处乱世,她们出卖身体求生,却比那些无节变义的朝臣们高贵很多。
山河破碎风飘絮,身世浮沉雨打萍。她们身世飘摇,却仍念着大唐的好处,如今能尽一份微薄之力,无不全力支持,让绿衣和刘晏都非常感动,更加坚定了要赶走胡掳叛军的念头,唯有停止战争,百姓才能安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