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那个脏兮兮的小丫头,已经两次逃离了天命。
谢玄十分后悔,不知道天命察觉以后,会如何惩罚自己。
他的任务,乏味到根本不该出错。
身为神明的他,也不可能拥有所谓的怜悯之心。
他走下椅子,捡起地上的册子。
“钟妙”二字上的朱砂红痕,早晚有一天还会出现。到那时,他一定要将她的魂魄装进葫芦。
可四十七年了,他仍然没有将她送去归墟,那些信誓旦旦,全成了笑话。
“阿妙。”谢玄看着面前的人,低低唤了她一声,“如今这样,不好吗?”
多少人想要永葆青春,多少人想要长生不死。
他以为,她是高兴的。
但廊下的年轻姑娘,转过身来,脸上却没有一点高兴的样子。
有时候,谢玄甚至觉得,她已经活腻了。
清风吹拂,钟妙叹了一口气:“你也一把年纪,该娶妻了。”
避而不答的谢玄,碰上顾左右而言他的钟妙,也只好跟着叹气:“我又不是人,娶什么妻。”
钟妙笑笑,将脸转回去,继续向前走:“妖怪也要娶妻的。”
“你又不曾见过什么妖怪,怎知妖怪也要娶妻?”
“有男妖怪,自然便有女妖怪,有老的,当然也就有少的。那些小妖怪,总不能是自己从石头里蹦出来的?”钟妙轻声嘟哝着,说到石头,话音顿了顿,“不过既然是妖怪,倒真说不好,兴许石头里真能蹦出来。”
谢玄又叹一声。
钟妙也不再言语。
两个人沉默着,沿着长廊走下去。
这座宅子,看起来不大,但走廊尤为长。谢玄跟着她,走了半天,还没有走到厨房。她虽然没有钓着鱼,但菜还是要做。
今天是她出生的日子。
每年这一天,她都会亲自下厨,做上几道小时候想吃却没有机会吃到的菜。
因为年年如此,这几道菜她如今闭着眼睛也能做得很好。
谢玄坐在她对面,给她倒了一杯酒。
一样的菜,一样的人,一样的酒。
这自欺欺人的寿宴,真是可笑。
钟妙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谢玄则默不作声地吃着菜。
饭后,他回了渡灵司。
渡灵司上空的天色,已经渐渐变亮了。他站在花海前,发了一会呆,忽然听见个声音道——
“咦,无常大人,你身上……怎么有人的气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