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然接着说话了,“你在家里干活也很累,我这里什么都好,你不用经常来给我送东西,自己注意身体。”
看起来她也并不是那么不近人情嘛,算了,就放她一马好了。
“我知道,爸妈挺挂念你的,就让我来看看你。对了,姐,我有个事想和你说一下,你帮我出出主意。”
微风轻轻从树枝间飘过,阳光随着叶子的影子轻轻晃动,女孩面色通红,眼睛里充满了期待。
“你说。”乔然整理了一下衣服,坐在了地上。
乔欢跟着坐在了姐姐身边,“我想等今年农忙的时候过了,去外面找点事情做,待家里太闲了。”
“也好,不然你一辈子都这样了,将来出远门什么都不懂,会被人看不起。”
“可是,我在想,我要是走了爸妈怎么办,你也知道,妈妈的身体一直不太好……”乔欢的表情逐渐黯淡下来,我看到了迷茫,就像拿着情书跟在喜欢的姑娘身后的我一样。
“他们一辈子都守着那片黄土,守出什么大富大贵来了么?没有!你如果走他们的老路,我不知道有什么意义。还有,你知道我最讨厌村里那些整天就会长舌的女人,东家长西家短的没完没了。你如果在村里呆一辈子,早晚也会跟她们一样。”乔然愤愤的说。
好家伙,这女人已经不能用尖酸刻薄来形容了,她简直就是……等等,我想个词来形容她,对!不可理喻,她简直不可理喻!!
“可是咱妈她……”没等乔欢说完,正在愤怒中的我,一个不小心从树上掉了下来,四只眼睛齐刷刷向我看过来,瞬间感觉像个偷看女生洗澡的臭流氓被抓了个现行一样。
我很是局促不安,因为真的打不过,干农活的女人力大如牛,一个巴掌就能把我拍成伤残。。
“你个人渣,偷窥小姑娘的毛病一点都没改,你将来肯定会坐牢的你知道吗?”乔欢蹭的站起来,挥舞着拳头向我冲过来,我抱头鼠窜,边跑边喊,“我就是逃课出来透透气,无意碰到的。”
乔欢停下来,“算了,今天听到的话不许跟我爸妈说,听到了没?”
“听到了。”我唯唯诺诺,像个太监,他妈的,真是奇耻大辱,比认贼作父还耻辱。
送走了乔欢,我和乔然往学校走,“第一名也逃课啊?看来你也不是什么好学生嘛。”我得瑟着嘲讽她。
“我和你不一样。”乔然冷冷的说。
对话到这里就终止了,我心想,有什么大不了,第一名都是这幅德行么,一副高高在上神鬼不近的感觉,等老子哪天来了兴致也考个第一给你们瞧瞧,什么才是真正亲民的王者。
结果这个兴致一直迟迟不来,我在千年老二的位子上纹丝不动,颇有牢底坐穿的感觉,凄凉极了。
初二的暑假似乎比以往都长,空气中都是烧焦的味道,田里的村民偶尔直起腰,将额头上的汗水抹去,留下深深浅浅的泥土印。我像一个怀春的少女,内心焦虑不安,感觉像有什么重要的人在某年某月走失,消失于人海,再也不会回来。
“你能不能不要那么懒,跟个少爷一样。”乔欢看着躺在麦田埂上的我不满的嚷嚷。
“我是个书生嘛,将来要为建设祖国添砖加瓦的,不能这么早就在田里夭折了。”我故作清高,顺带翘起了二郎腿,晃动着脚丫子悠闲的吹着口哨。
“得了吧人渣,你只要不拖国家后腿,不卖国求荣就已经是祖上积德了。”
这泼妇,说话真不中听,以后把她娶回家,让她天天学习蔡康永怎么说话。
“上次听你说,你想去外面,想好什么时候走了吗?”我不经意的问起她。
她冲过来一把捂住我的嘴,“你要死啊?”麦秸上的土沾了我一脸。
她偷偷看了看远处忙着的父母,悄悄说,“还没有,我没什么文化,出去可能会受欺负。”她看起来有些沮丧。
“也是,而且你连14岁都不到,童工知道吗?正规单位没人敢要的,不正规的可能会把你卖到非洲给黑人做老婆,生的小孩黑一道白一道的,跟斑马似的……”
“啪!”我眼冒金星,这泼妇真是暴躁,上来就拳打脚踢,什么时候才能像我一样成熟稳重惹人喜爱。
“你能不能不要这么龌龊!年纪轻轻的不学好,将来把你抓紧去阉了做太监。”她打了我一顿丢下这一句转身向翻滚的麦浪走去。
一个瘦小又黝黑的姑娘,背影里满是倔强,她一步步走远,在白的晃眼的太阳光里逐渐透明。
我心里忽然有个声音,我们终将失散,在山野、在丛林、在霓虹深处和山川河流、在世俗绵长的牵绊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