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昨夜并未睡好,源铮眼睛有些胀痛。透过眼前微微晃动着的冕旒,看向大殿之上犹如做戏般闹腾着的群臣,嘴角抿出坚毅的弧度。
但他自己心里很清楚,有一股苦涩正在心底蔓延开来,先帝留下的百官,竟都是这样庸碌无脑的蠢类吗?
但关于昨日谣言的起因,他倒猜出了几分。
昨日有人凭空散布流言说大宸与土奚律互市已谈崩,眼下土奚律与突伦结盟,意欲联合进犯大宸。
昨日深夜便有东陵卫的加急羽檄来报,东山陵遭小股突伦骑兵袭扰,几乎是坐实了一半流言——突伦已犯我大宸。
原本就有些恐慌的人此时更慌了,以至于今日早朝一帮文臣唱念做打演出了这样一出好戏——或许有人是受了感染真心要随皇帝战死沙场,但,必定有一部分人是有意为之。
现在源铮整个看下来,就发现从流言开始传播,到发生事实,再到群臣恐慌,逻辑简单清晰,目的也十分明确,想要自己御驾亲征。
如若亲征,必定带走大半京城守备军和殿前禁军,届时京都防守空虚可能产生的后果便无法想象。
而亲征在外的皇帝,应该没有多少人真的以为他文治武功可与前朝太宗相比,只是有人希望他出征在外,如若丧命于突伦人之手则更好。
况且,如若从流言到今日早朝的进言真的是背后有人刻意为之,那中间关键的一环——东陵卫的羽檄适时传来,说明东陵卫也已与人勾结?或者更严重的,是有人勾结了突伦,攻击东陵卫,才有了此次战败的急报?
在源铮的暗示之下,文九盛适时地出列,站于百官最前方。
贵重华美的七梁冠配云凤纹四色绶带,一品紫袍腰缠玉带,也挡不住他一派磊落之气。
“我朝太祖爷当年亲自将五万东陵卫全权交付东海公统御,护卫东山陵。今东海公已传至第五代,臣相信海老公爷的血气仍在,既是小股敌军袭扰,自应责令东海公率东陵卫全力御敌,将功补过才是。”
皇帝含笑点头,抬眼望向兵部尚书余梁:
“一切依文阁老所言——余卿,此事由你来办,速速拟出个意见,八百里加急发往东海公府。”
下朝之时源铮特地缓缓挪着步子,侧过头望着一脸淡静的余梁裹在朝臣之中离去。
这老狐狸,一点也看不出他在想什么。
那么,幕后之人究竟是谁?
有动机又有实力做这样的事的人,延陵王自然是第一个。
但这个经筵之上几乎要逼自己禅位的莽夫,这两日最关心的是他生母的追尊封号才对。
源铮在心里摇摇头,延陵王如此愚钝莽撞,不像是能有这些计较的人。
因惦记着这些事情,源铮进入皇极殿暖阁换了一身常服,便乘了辇子径直到凤阁文九盛的值房内。
九盛早知他会来,当即屏退众人便道:
“陛下别急。如今的东海公海鸿蒙也曾是老臣座中弟子,老臣昨夜已亲笔修书一封与他,快马加急送出了——以东陵卫的战力,若是小股突伦骑兵,当不至败退,或是防备松懈大意才让敌军有可乘之机,若再有一战,必不会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