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确信一定许了对方重利,却不知那是什么,谁才许得起拉木伦王看得上的重利。
所以,就有一个令人万分头痛的问题,既背叛了莅王,厉重威已死,现在冯斯道背后的主子究竟是谁?
他心里呜咽一声,总觉得身处波诡云谲的迷雾之中,有一股强大的势力在背后,随时便会露出獠牙,攫取他最珍视的东西,亲友、君上,乃至国土、天下。
“拉木伦老爷子会轻易相信冯斯道?”阿小嘀咕着。
承晔心里一亮。
不错,换个推演对象,猜猜什么才会让拉木伦王心动?
一个念头突如其来闯入脑中,这老爷子不会像厉重威一样,被冯斯道蛊惑着造反吧?
想想老爷子即将一步登天的权势,想想与兀勒王形影不离的也盖,想想今日极有可能成为废妃的也加因……
也加因获罪失宠斩断了他做顶级外戚的可能性,却并不会让他因此就地放弃对权势的渴望。
与其坐视将来因女儿不堪之事被摩多疏远冷待,进而导致权力有所减弱,不如就在此时发难——越想越觉得自己的猜测有道理。
“阿小,小禀义……”
承晔扯着嗓子大声向帐外喊。
这二人不知何时竟躲懒到隔壁帐子里就着火盆烤栗子,小禀义还捧了几个滚烫的栗子在手里颠来倒去,一进帐中便殷勤倒在承晔案上。
“吃吃,晔哥儿你吃。”
承晔无暇与他饶舌,只吩咐小禀义去铁勒王帐中寻那暗线,让她借机向铁勒王说出猜测,好让他宁信其有,早做防备。
转头又向阿小道:
“你想法子到义成公主府上,将我这番猜测告诉她,可汗王帐之中如何防备,也烦请公主殿下绸缪些个,咱们外朝使团中的人不好插手。”
未到晚饭时分,小禀义便风风火火赶了回来。
“铁勒王去了乌洛?”
“是,说是两个大部族因为争夺水源起了暴乱,杀了当地的族长,铁勒王派去弹压的使者连同带去的部众也被杀了,不得已只能王爷亲自出马——这事往年常有的,你们来时不也遇上了。”
小禀义咕嘟灌下一杯水,向承晔眨眨眼,仿佛自己见惯了小部族暴乱,满脸的不以为意。
“往常这样的暴乱也需要铁勒王亲自弹压?”
若自己猜测不错,泉上城中大乱在即,铁勒王难道是被人刻意支开的?
“往常少见惊动铁勒王大驾的——伊人姐姐托我转告了,让小主子万事小心。”
承晔待要对着语焉不详的打探叹气,却听小禀义又说了句:
“她说眼下阿澜也被铁勒王的亲信看顾着,应是无恙。”
承晔心里一动,这两句话是在暗示什么?
阿小却是直到天色黑尽才回来,他带回的消息却让承晔大吃一惊。
“王帐下一名妃子刺伤了摩多可汗,王帐眼下已被戒严,也不知可汗伤势如何。我随公主和摩可里亲王入了王帐,也知探知到这些事,公主殿下遣我先回来报信。”
消息太过匪夷所思,承晔只得急急追问详细情形。
阿小却顾左右而言他:
“似乎有乌洛暴民进了泉上城,我回来时看街面上平白多了很多牧民,还有带着凶器到人家帐子里四处劫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