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显得太过孤立。
大家看在眼里,心照不宣地不发表任何意见。
宋初心知肚明,正在思考怎么合理且优雅地提前退席。
刚步入社会不久的年轻人聚会,话题自然不会围绕着老婆孩子和房子展开,聊了聊大家在医院实习规培期间的各种或心酸或愤慨的经历,又聊了聊理想与现实之间的巨大差距,杜仲和他那两个室友见话题即将滑入愤世嫉俗的负能量轨道,连忙老成地站出来转移话题调节气氛。
杜仲的室友之一便提起了最近在网上流传的一则都市怪谈。
关键词:神秘莫测的白胡子老道,气味芬芳异常诱人的精致香包,可怖的梦魇,被梦魇改变的现实世界,以及那些被鬼怪缠身后消失的人们。
还有不少人活灵活现地在网上描述,那些香包是怎么偷偷出现他们的枕头底下的,他们又怎么遭遇了鬼压床,随后又因为什么侥幸脱困,逃脱时看到了什么诡异的场面云云。
其他人听得兴致勃勃,宋初淡定喝茶。
柳老道的事情果然引起了凡人们的注意,不过还好,既然他已经不再买梦,这种怪谈应该很快就会被其他更有趣更劲爆的新闻掩盖掉。
现在这个时代果然是个非常好的时代。
大量且包罗万象的各种信息在人们的生活中快速流动,一定程度上消磨掉了信息的可信度,也飞速地消耗着人们的关注。
杜仲也听说了这个怪谈,不过他是从另一个途径知道的:
“今早我们医院接了一个吃安眠药自杀的急诊,听说那家人还真的提到了什么香包和噩梦。”
一桌人的目光瞬间像探照灯一样打过来,杜仲皱着眉,叹了口气:“送来的太晚了,没救回来。”
探照灯们又瞬间同时熄灭。
大家都是学医的,不管真正的原因是什么,但都或多或少地怀抱有一颗济世救人的心,并且尚未被耗尽。
聊八卦是聊八卦,但生死为大。
一桌人默默地端起茶杯举了举,随后一饮而尽。宋初也没有鹤立鸡群搞特殊,与大家做了同样的动作。
既然已经提到了,杜仲就继续说了下去:
“似乎是家里人去郊区永福寺烧香的时候捡到了一个香包,拿回家以后他家儿子就开始连连做噩梦,精神状况也越来越差,结果就......”
“永福寺?这东西什么来头,佛光也压不住?”
听众们很惊讶,还隐隐有些兴奋,感觉似乎接触到了什么了不得的隐秘。
凡是能够挑战权威的东西,都会带动起这种兴奋。
“佛光?”也有人表示不屑,“自古以来他家就是盛世敛财,哪儿还有佛光,宝光还差不多。”
“别乱说好吧,永福寺可是很灵的,抽签特别准。”
“我看你大学那几年马哲白学了......”
“嘿嘿,我就随便说说,这世界上哪儿有什么神神鬼鬼,抽签这东西就是给你一个心理暗示,让你自己把合适的事件往云山雾罩的卦辞里套。”
话题成功跑偏,宋初安静地听着他们的讨论,目光似是不经意地落到在场某个人脸上。
刚才那位同学在提到这世界上根本无神无鬼的时候,这个人的表情有过一瞬间细微的变化。
那是一种众生皆醉我独醒般的优越感和高傲,显得他此时那个应声附和的笑容特别虚伪。
刚才杜仲给她介绍,说这人叫什么来着?段、段明伟?
宋初看了看段明伟,觉得这名字真有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