架吵翻了天,这些天这样的吵闹已经成为常态,几乎每天都要来一两次,好在邻居离得没那么近,不然非得被他们家给吵烦了。
起因大多由田保山和赵六莲引起,赵六莲流产,也算小月子,她就天天躺床上,等着人服侍,要求吃鸡吃肉补营养,还要人给她洗衣裳收拾屋子,两个女儿也必须照顾得好好的,不能让女儿哭,这些事情,如果孟桃花还在的话,就没什么问题了,但孟桃花不是离开了嘛,那巴望谁来做?当然是婆婆王水凤了。
而王水凤现在哪有这个心情?家里乱成一团糟,老头子和大女儿都在卫生院住着,都要花钱、要人照顾,偏偏两个小儿子都辍学跑回家了,天天蹲楼上门都不愿出门,她焦急得很,哪管得了那么多?
孙女爱哭就哭吧,帮赵六莲洗衣服?想得美!不过是个小月子,哪个女人没经历过,太拿自己当回事,还要吃营养,平日吃的不够好吗?去全村里打听打听,哪家做菜有田家这么舍得下油盐?人家是用筷子打油,田家是用勺,每顿都舀半勺油下锅,这还不够营养?
再说,老四田志远把人家姑娘那啥了,必须得娶,彩礼三百块给出去,王水凤手头就只剩下三十来块钱了,还得留着交卫生院的药费,绝不能乱花。
所以吃鸡吃肉什么的,做梦去吧,家里两只母鸡还要留着下蛋。
王水凤其实很嫌弃大儿媳妇赵六莲,嫁进来只生得两个孙女,还依仗着大儿子宠她,成天偷懒做娇,连自个的女儿都不打理,成什么样?这样的媳妇,以前王水凤看在大儿子面上从不说她,现在怎么可能还忍得住,赵六莲一闹她就骂,田保山想护老婆也一起骂,正好消泄心头无名火。
赵六莲也厉害,婆婆骂她就敢应答,婆媳每天一两场骂战,鸡飞狗跳倒也热闹,为布满阴霾的院子增添了不少生气。
王水凤双手叉腰,站院子里刚把田保山和赵六莲骂得收声了,就见田雅兰戴着顶大草帽,像被人追赶似的,从院门外跑进来,忙问她这是去哪了?
田雅兰脱下草帽顺手扔屋檐下,红着眼睛把王水凤拉进屋,母女俩把门掩上站在堂屋里说话。
“妈,我们全家闷在屋里都不出门,外头什么动静都不知道——孟桃花那个死女人,她竟然跑到省城找我三哥去了!”
“什么?”王水凤吃惊问道:“你刚才去找桃花啦?”
“我去找周翠莲,路上碰到孟桃花,她亲口说的!”
“她说了你就当真?怎不问问周翠莲?这个周翠莲也是,往时你待她那么好,听到什么动静都不来说一声……还有你大头表哥,也是个憨直的,让他去公社卫生院照顾你爸和你大姐,他就只定定做那一件,都不会机灵点,听听外面人说了些什么。”
田雅兰现在一听到石大头就反感:“别跟我提石大头!”
王水凤叹气:“事情都这样了……”
田雅兰脸色一变:“妈!你想说什么?”
“好好,不说这个。那桃花不是真的去省城了吧?她都不识几个字,胆子又小,我这些年拘着她,连公社都不给去,她怎么敢走那么远路?不怕让人家给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