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场出征前的祭典,是李同耗费重金打造的一场秀,让京城百姓兴奋不已,众人仿佛看到了大胤王朝复兴的希望,报国热情空前高涨。李同也趁热打铁的推出一定程度的兵制改革,改屯兵制为募兵制,定点实验,从扩招京畿卫戍军开始,一时间,招兵处人山人海。
值此乱世,百姓生活在水深火热之中,就算是京城,除了本地贫民,也有不少从外地逃荒而来的难民,兵源并不缺少。
当然,朝廷也进行了区别,分为兵营,工营,和户营。
工营和户营其实就是变相的赈灾。工营要求有专业技能者优先,包括识文断字,打铁耕田织布等能够在日常生活中有用的都可以算数。
户营招募不限性别,男女皆可;不限年龄,只要能够动弹,头脑清醒,上至七老八十的寡叟,下至孤苦无依的幼儿;不限出身,只要不犯刑律,落魄秀才也好,地痞流氓也罢,通通可以进入户营做事,以工代赈。
而兵营招募规定就较为严格,年龄在十六到四十五岁之间,首要条件便是身家清白,若通晓兵法或武艺高强,可以直接进入兵营服役,成为职业兵卒,平时只要训练,不用劳动,每月还有饷银,军功进爵。
这一番举动,一个中午之内就招募了两千多人,如此下去,必定让本就捉襟见肘的国库更加不堪重负。李同只好着令工部与城中各大商户联合建立工场,朝廷出一部分,商户出一部分资金,种类不限,规模不限,利润分成。同时,命工部与户部共同拟定军备打造,矿业开采,道路建设,农田拓荒等项目。
李同和肖孟等人站在皇宫城楼之上,望着那黑压压一片片的人,打了个寒颤,当初制定这个策略的时候忽略了一点,便是民变的危机。大灾大难的乱世,最忌百姓裹群扎堆。前世秦朝与隋朝的教训,他这是给自己身边埋了个定时炸弹!
若被有心人利用,或前方战事失利,自己兑现不了承诺,他们揭竿而起,那不是自掘坟墓吗?但若不这么做,那些贫民与难民活不下,便会失了民心,一样的结果。而且让这些人在京城闲散无事,同样也是不稳定因素。
郑铎拿着最新预估的开支统计来到李同身边报告:“陛下,这两番下来,朝廷彻底没钱了。”
李同心烦意乱:“钱钱钱,只会哭穷!”他指着城下的百姓:“若是这事办不好,你觉得这些百姓会怎么对待我们?传旨下去,这次以工代赈,有人敢在里面中饱私囊,一律抄家灭族!别以为朕在说笑,大胤完了,我们一起下地狱!”
肖孟却插话道:“陛下,奴婢观察这其中有些人并不贫苦,纯粹是为了占朝廷赈灾的便宜。”
李同冷笑一声:“他们以为朕的这碗饭那么容易吃吗?国库空虚,只能给予工营与户营基本的温饱,不饿死人就行,而且还有繁重的劳动。那些薅羊毛的,你们东厂都给盯住了!
进来容易,出去可就要付出代价。你去给朕下去宣布:开工之后,凡是受不了苦的,查认其人并不贫穷,或不是身体原因,每人需交三倍罚银。到时候,别说朕不告而诛!”
“是,奴婢这就去。”
郑铎看了眼面色阴沉的皇帝,双手紧紧握着的开支统计,嘴巴微张,几次想说又说不出口,最后一咬牙:“陛下,这开支确实过大。此种救济方式闻所未闻,其中竟还招募女工,动摇礼教大防,有违圣人之道,容易招惹非议。自古以来,从来都是朝廷拨款救济,哪有驱使百姓做事的?再说,京畿之地并未出现饥荒,虽有难民也是外地逃难进来。陛下给点粮米,让他们吃饱几顿,自行去往别处便是。若开此先例,其它地方难民听闻,必定蜂拥而至,朝廷必定难以负重,京畿百姓生活也会出现不稳定。”
李同深吸一口气:“郑爱卿此言差矣。朕就是要让其它地方的百姓知道,朝廷没有忘记他们。当今天下,百姓为何造反?还不是吃不了饭,但凡他们有一碗粥喝,不至于饿死,谁会冒着砍头的风险跟随张重明、洪春之流,反抗朝廷?他们若闻讯赶来,来一人,便少一人为反贼张目,来百人,便少百人为反贼效命,彼消此长,反贼的势力必将土崩瓦解。此乃攻心之术。
至于以工代赈的目的就是告诉他们,朝廷也不容易,与其张开嘴巴,像婴儿一样等着救济,不如自食其力,从此以后,凡出现灾情,朕都将效仿此法,杜绝不劳而获之风。”
李同的言论不断冲击着郑铎的三观,他觉得这并非仁义,不恤百姓,心中甚至将其打上了昏君与暴君的标签。
“但如陛下所愿吧。”
李同揉了揉太阳穴,他知道这些人对于以工代赈并不是不能接受,或者说这不是他们攻击的主体。主要还是兵制改革的问题,募兵制。在他们眼中就是有违祖制的,也是开销最大的地方。
所以他只是在京畿地方作为试点,并为全国推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