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北方野蚕丝制的,但是我刚用手一拉,就吓了我一大跳,窗帘已经是硬硬的了,像铁一样。宏信看着窗帘,眼里的光是极恐惧的,他也过来了,用手拍了拍窗帘布,窗帘布发出了浊闷得声音,宏信声音颤抖者说:“祸到底来了,这次……能不能挺过去……先把羽绒服分给大家穿,这死天冷的也太突然,让人防备不及”宏信佝偻着身子把褥子围在我身上,自己披着毯子向楼下走去。我则披着褥子也紧随其后,楼下的人们们已经在分羽绒服了,我的美-美分到了一件粉色的羽绒服,她的脸红通通的,边咳边看着衣服笑,我的娘家妈正把自己羽绒服上的帽子拽下来,要包美-美的脚。东东和另外的一个孩子脸上都带着泪花,由他们的妈妈在给他们穿羽绒服,可怜他们脚上穿的都是凉鞋……秀秀正长长的伸着脖子,坐在楼梯口处,她的脸被烧得如同芙蓉花瓣儿一样红,也在一声跟一声的巨咳着,她的一个队员正给秀秀刮脖子上的气管两侧,她的脖子两侧被刮出了两排粉红的痧,红红正往她身上披一件男式羽绒服,肥肥大大的,人们都被冻得瑟瑟发抖,无声地翻找抢拿羽绒服,然后加在自己身上……。人龙随便找了二件羽绒服扔给了我和宏信,然后就无所事事的坐在鹏鹏身边看大家,他仍然穿着单薄的旧衣服,裸露着胳膊和小腿。小赵蹲在他的脚下,对于大家抢穿羽绒服,他眼里的光是快活的,他也仍然穿着单衣,他裸漏出来的肌肤包括他的脸,羽毛都越来越厚了,满屋子里的人只有他俩不冷。
整个屋子就笼罩在一片绝寒之中,人们的目光是绝望的,就连我也以为我们都会被活活冻死此地的,一团团雪白的气息在我们的口鼻间呼出,然后消失,然后再呼出。秀秀病了,鹏鹏也已经烧得有些糊涂了,人龙一刻不离的维护在鹏鹏身边,有几个人,其中包括我的胖姑姑(她有严重的气管炎)已经冻僵,他们蜷缩着的身体,哀绝的倚在方面箱旁,面上带着微笑,似乎神智已没,在等待……,我的妈妈婆婆还有瘦姑姑在旁边絮絮叨叨着:“一切都是主的旨意,姐姐别害怕,主是仁爱的,她毁了这个世界,会给我们创照另外一个新世界的,他会把我们都送到那个新的世界里的,那个新的世界里没有魔鬼,没有冰雪,温暖如春,有米饭鲍鱼,大闸蟹……”瘦姑姑那瘦如竹枝样的手细心地理着胖姑姑额前花白的头发,她穿着一件黑色的羽绒服,她在尽量缩小着自己的身体,已把自己穿着单薄的双腿缩尽羽绒服内,他们的旁边围坐着许多人,婆婆妈妈们挤在一起为被冻僵的人们致哀,脸上的泪都被冻在了灰红色的腮边。
公公穿着棉衣棉鞋站在楼梯口处冷静地对婆婆说:“先别哭了,把咱家的棉鞋都找出来,给大伙分分,还有东东妈……你把你家的鞋也都找出来,先解决鞋的问题吧”
婆婆和大嫂慌忙应声起身上楼。
表叔和小海等几人在翻着鹏鹏带回来的东西,他们身上着羽绒服,撅着屁股,蹲在鹏鹏带回来的一大堆东西前,我不知他们在翻找什么,这个时候还有心情翻东西……。我那被冻得麻木的心更觉哀痛,想着以往姑姑们对我的各种好,眼前的各种苦难,满地都是被冻的渐渐僵硬的身体,我不再理会老人孩子们的冷暖了,以为这种寒冷,这种在生命线上挣扎的生活是无法战胜的,以为大家反正都是要冻死的,只不过先后而已,穿不穿棉鞋棉衣都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