抽抽噎噎,一跺脚,就要往门柱子上撞。
丫鬟仆婢们都紧张兮兮的阻拦。
蒋妩却道:“你们都放开,让她死!典型的一哭二闹三上吊,这等戏码虽落了下乘,可我也是许久都没见着了。你们放心,她死了,我有法子让你们家大人闭嘴!”
仆婢们闻言,果真有人撒了手,不去阻拦崔氏,也有忠心为主的,拦着不让她做傻事。
蒋妩拉起杜明鸢的手,道:“你们且闹腾吧,我这就带着鸢儿入宫面圣。好歹皇上也叫我一声姐姐,没有道理我这个做姐姐的朋友受了虐待,皇上还坐视不理的。你们该碰柱子的碰柱子,该上吊的上吊,都别停,回头我带皇上来在清算旧账!”拉着杜明鸢往外走:“鸢儿,走,随我入宫面圣。到要让皇上看看,天子脚下的六品官家中到底是什么样儿,继母当道,苛待发妻的子女,还栽赃陷害不给人留活路,天底下竟然还有这么没王法的事!我相信今儿个皇上愿意扮一回‘青天大老爷’的!”
杜明鸢早就被蒋妩刚才突然发泼镇住了。她不但为了她不顾形象的与人动手打架,又要带她去面圣……她心里十分感动,却也不想给蒋妩添麻烦。
“妩儿,还是不要去了……”
“要去,要去,皇上这些日无聊,正愁没乐子呢,他要知道了这里的‘趣事’一定喜欢。”
这边说着话,那边崔氏也不去用头碰柱子了。
她差点忘了,小皇帝还认了面前这个“泼妇”做姐姐……
虽然是口头上的,又没有封公主,但是大燕的皇帝,又有什么时候按着章程办过事?一切的道理在他眼中都不是道理,只要皇上愿意,他想要谁活谁就能活……
崔氏身子颤抖的像是风中的树叶,完全不知该如何是好。
蒋妩却也看出杜明鸢眼中的乞求。心内暗叹一声,杜明鸢就是太过善良。
若她真有一星半点的狠心,也不至于被继母欺负至此,还说什么毁了闺誉。
她说要带走杜明鸢,其实是不能够的。毕竟她的身份是锦宁侯的夫人,若是带了杜明鸢去霍家,那才是真的毁了她的清誉。毕竟杜明鸢与蒋娇不一样,毕竟蒋娇还小,又是她的血亲妹子。杜明鸢却是个如花似玉的大姑娘,如果真被有心人煽风点火, 那她还要不要嫁人了,难不成真的绞了头发去做姑子?那不是便宜了那些小人。
“锦宁侯夫人,有话好说,这事儿当真是,误会,误会。”好容易,崔氏才强撑着笑容小跑步追上去。
蒋妩便停下脚步斜睨她,“你说什么误会?是我误会了你,还是你误会了鸢儿?”
“是,是妾身误会了鸢儿,想来鸢儿素来懂事听话,断然不会是那等放荡之徒,一定是我那外甥不懂事。”
“哦。”蒋妩拉长因:“感情是你外甥捣鬼,怎么,还想让鸢儿的生母的嫁妆直接抬去你崔家?”
崔氏被噎的险些翻白眼。虽然她想过退而求其次,若是不能让杜明鸢去做姑子,她也要让那笔嫁妆进崔佳的门。
蒋妩又拉着杜明鸢回了主位坐下。
听雨就随手指着地上的狼藉:“那个,换掉。”又指着炭盆:“大冷天的是想冻死谁啊!还有热茶呢?我们夫人不吃老君眉和六安茶!”
“是是是。”下人们被听雨指使的抱头鼠窜。
不多时屋内就燃起了银霜炭,翻到的桌子摆正了,重新换了干净的淡粉色桌巾,又上了崭新的青花瓷茶具,沏了茶水。
这时崔氏已重新梳了头,只是脸上红肿的已不复方才的容貌。
蒋妩就道:“你那个外甥,要么你让他滚出京城永远别回来,要么我亲自让他滚出去。”
“这等小事哪里敢劳夫人动手,回头妾身就让他滚。”
“嗯。还有,鸢儿生母的嫁妆所有田产铺子的账簿都在你这儿吧?念在你也算有苦劳的份儿上,之前的那些经营所得我们鸢儿就不要了,从现在起,一个月内,我要看到鸢儿拿到所有的账册。”
“这……”崔氏心里像是扎了一把刀,在手里捂了这么多年的肥鸡马上就要飞了,偏对方她还不敢得罪。
“怎么?有疑问?”
“没有,没有,这是应当的。我只是担心鸢儿没管过账册,不知道其中细节。”
“没吃过猪肉也见过猪跑么?鸢儿冰雪聪明,一点即通,回头我会安排妥帖的掌柜来全全接手,就不劳杜夫人费心了,我看杜夫人还是好生教教你养的闺女什么是孝道吧。”蒋妩扫了一眼杜明艺和杜明菲,冷笑道:“若是他们姊妹拉架,我或许少揍你几下呢,你瞧你养的是什么闺女,遇到事只顾着自己,不管亲娘的死活了,这样的人渣还不如你当初生个蛋现在还好煮着吃。”
又是猪跑,又是生蛋……
崔氏气肋扇疼。
杜明菲和杜明艺也都羞红了双颊,低垂着头敢怒不敢言。
蒋妩回头对听雨道:“今日不早了,你留下伺候鸢儿,等一切妥帖了再回府里来,记得每日将此处的情况回与我。”
听雨屈膝行礼道:“是,婢子定然伺候好杜三姑娘。”
杜明鸢连忙要推辞, “听雨是你身边得力的人,我如何好留下她,妩儿,你还是将人带回去吧。”
“你放心,听雨身上是有功夫的,她在这里我也安心。”蒋妩站起身,道:“我明儿就请万隆票号的东家亲自帮你推荐个大掌柜过来,一总打理你的嫁妆,保证让你将来出阁时候风风光光。”
万隆票号!
那是如今大燕首屈一指的票号,据说东家还是个神秘人物。
想不到,锦宁侯夫人还能说得动万隆票号的人,且与其轻松,像是根本没有任何难度。
崔氏额头也开始疼了,连带着太阳穴一跳一跳。
蒋妩带上叶天使与冰松出门去,崔氏等人必然相送,等到了廊下,杜明鸢要将白狐裘还给蒋妩,蒋妩却推辞:“你留着,免得不长眼的奴才怠慢你让你受冻。”
崔氏连忙道:“是下人的疏忽,我回头就吩咐下去。”
蒋妩笑道:“我知道杜夫人有这个能力。你辛苦了,好生照顾我的好姐妹,若是我听说你那个外甥还没滚,或者有人对鸢儿有一星半点的不恭敬,再或有谁在外头造谣生事,你晓得我会怎么做。”
“是。”崔氏谦恭受教。
蒋妩便对杜明鸢微笑,随即与叶天使和冰松离开了。
他们走后,崔氏不敢在杜明鸢的房中停留,听雨就和杜明鸢的婢子桐花一同服侍她更衣洗漱,屋内也被打扫的焕然一新。
马车上,叶天使崇拜的道:“妩姐姐,你方才当真好威风,将那个坏心的丑女人打的腮帮子都肿了,可算是为鸢姐姐出了口气。”
“光这样还没用。崔氏若是不看到厉害,是不会改过的。她不是心长偏了,而是根本就没有心,对于这样的人,根本不用考虑太多,等将来鸢儿出阁,不在理会她就好了。”
叶天使对蒋妩方才在崔氏身上使出的“拳法”还是敬佩不已,挽着蒋妩的手臂道:“我若是能与姐姐一样想做什么就做什么,就好了。”
蒋妩就笑着打趣她:“能不能这样做事,全在你未来的夫婿有没有这个度量容你去做,也要看你惹了事他又没有本事给你善后,更要看他想不想为你善后。”
蒋妩突然就想起了唐潇。
上一次在霍府,唐潇看到小美人时眼睛可都直了,而且他还求了她帮忙要回玉牌。
蒋妩便道:“天使,你手中是否有一块意外得来的玉牌?”
叶天使一愣,诧异的道:“妩姐姐如何知道?”
蒋妩道:“我有一个朋友,丢失了一块玉牌,也是几经波折才查出玉牌在你手中,奈何他与你素不相识,也不好贸然就来与你讨要,是以托了我来帮他说句话。那玉牌是他家家传的,若是丢了,他说他祖父会将他剁成肉段。”
叶天使噗嗤笑了,从怀中掏出个钱袋,往掌上一倒,就有一枚玉牌落入手中,上头赫然是一个明晃晃的“潇”字。
蒋妩一想唐潇,在看这玉牌,反而玩味的品出了几分味道来,不过她不会乱来毁了姑娘家的清名,只道:“这玉牌?”
“既然是姐姐的朋友,那自然要归还给人家了,况且我也不想看个无辜的人被‘砍成肉段’”说着就将玉牌递给了蒋妩。
蒋妩笑着道:“那我代他谢你,改日让他好生与你道谢。”
“不用,我也是偶然得了它的,当日我的钱袋被个小叫花子给摸了去,等送还给我时,这里就多了这个玉牌,现在想来,应当是那叫花子偷来不留神掉进去的。”R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