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妩出阁后发生了种种事,唐氏对他就动辄冷着脸。蒋学文因心中有愧,是以不与唐氏一般见识,并不与她吵。
唐氏却一看到蒋学文那样沉默着连句解释都没有就窝火,她怀疑他吩咐蒋妩做什么,可怎么问都问不出,也只能自己去猜,左右八成也是对蒋妩和霍十九婚姻不利的事儿,对蒋学文所谓的那些国家大义有好处的事儿。
“你蒋玉茗几时能将咱们这些陪着你同甘共苦的家人放在心上第一位就好了。你总说什么一切都为了大燕朝。可你这样儿自个儿家里都弄不明白的,还有什么脸去说人家没理顺好偌大一个国家。”
没由来的一番话,说的蒋学文心中憋气,失去的土地是不能不得回的,圣旨也是不能不遵的,这便是说他在未来相当长一段时间里会与深恶痛绝的霍十九共事,今日还要主动去那个奸臣的府上!若是给他带着火油,他绝对愿意去烧了霍家的宅子,可今儿个又是去与霍十九商议对策的。
朝堂上的事已经够烦,他也已受了够多的委屈,偏偏在家里还动辄就要被唐氏冷言冷语。心情好时尚且罢了,心情不好如何忍受得住?
“妇道人家,理好家中的事就罢了,手还伸的这般长,连男人家在外头的事你也要插一手?”
唐氏闻言气急,带扣也不为蒋学文系,竟轮着腰带就抽了蒋学文两三下:“你个死老头子!你做的事打量我们都不知道?你当我们是傻子瞎子,那你就真真将人看低了,也错了主意!”
“我做了什么了!我满心都为了朝廷,你目光短浅,不懂还浑说!”蒋学文捂着被抽疼的手臂拔高了声。
唐氏扔了腰带,捂着脸哭道:“你为了你的朝廷,为了你的国家大义,到底是叫咱们全家牺牲多少才足性?是不是哪一日全家都被你给带累死了你才甘心,啊?你委屈我的妩姐儿也就罢了,你不与我解释,我也姑且当你是抹不开脸,这会子你还敢这么说话!你滚蛋,去跟皇上睡,跟你的国家大义睡,老娘今儿个休了你,不要你这老顽固了!”
“你,你简直泼妇!”
“我是泼妇,我再不泼妇,我的孩子就要遭殃,说不定有一日我还要变成寡妇!我姓唐的到底是做了什么孽,竟嫁给你这样没人味儿的!”
二人吵闹之声,将蒋嫣与蒋晨风、蒋娇都引了来,蒋晨风劝着蒋学文快些去办正经事,捡起腰带掸掉灰尘扶着蒋学文手臂离开,蒋嫣与蒋娇则安抚唐氏。
蒋学文离开家,乘着马车时依旧觉得乌云罩顶,唐氏说的那些话,就如同刀子一般扎的他心口疼。
他一心一意为了朝廷,为了大燕,旁人不能领会就罢了,怎么家里人都不能领会。亏得妩姐儿和晨哥儿都是懂事的,否则他真是断弦无人听了。
蒋妩和霍大栓正在一面喂猪一面商议要养鱼的事儿,就听下人来传话,说是蒋学文到了。
二人都万分惊愕。
霍大栓愣了片刻回过神,急忙丢下木勺就往外走:“妩丫头,咱们快去迎你爹来。蒋御史可是稀客啊。”边走边吩咐下人:“去看看阿英那混小子在哪儿呢,就说他老丈人来了,还不赶紧滚出来磕头,还有,去告诉太夫人预备饭菜,亲家来了。”
下人立即行礼道是,飞奔着“兵分两路”去传话。
蒋妩在围裙上蹭蹭手,跟着健步如飞的霍大栓不多时候就迎到了正门。
还不等走近,就看到穿了身半新不旧的牙白色袍子,腰间打了带扣的蒋学文在随从的陪同下迎面而来。
霍大栓眉开眼笑,粗着嗓门老远就打招呼:“亲家你可来了,真是稀客,稀客啊!哈哈!”
蒋学文拱手,明知霍大栓这样耿直性子是不会笑里藏刀讽刺他的,但因心中藏着事,毕竟还是觉得戳心窝子,沉声道:“霍老太爷。”
“嘿!什么老太爷不老太爷的,亲家不必这样客气。”
蒋妩笑着给蒋学文行礼:“爹,您来了。”
蒋学文看到蒋妩那张如花笑颜,立即觉得那日打了她嘴巴的手上还热辣辣的,那种热度到现在还没散去。
咳嗽了一声,干燥着嗓子道:“嗯,来了。”
蒋妩自然知道蒋学文的尴尬,可父女之间哪里有隔夜仇?多日不见也想念得紧,就与霍大栓一左一右陪着蒋学文去正厅,各自落座。
蒋妩亲自为两位老人奉茶,随后笑着问:“爹今日怎么想起过来?”R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