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方老爷如何不知媳妇和老娘的打算,他这些时日去微雨那里过夜,偶尔想起原本住在那院子的人也是心虚不已。若是能买个更宽敞的新宅院,彻底离开这老宅自然皆大欢喜。
想到这里,他就放了筷子开口说道,“搬来搬去太麻烦,而且将来官哥儿还要成亲,都挤在这个小宅里倒是不好。不如明日官哥儿去寻个牙行问问,买个大宅吧。”
方杰咽下口中的饭菜,一脸感激的说道,“父亲好意,儿子听得实在惶恐。我娘那院子空了多年了,母亲分出去给姨娘住也是应该,孩儿怎会气恼?再说,将来孩儿就是成亲也必然要定居北地,家中不必因为破费,另置新宅。将来父亲复官、大哥科考都要银子打点,家里的存银还是放着吧。”
方老爷没想到方杰会这般曲解他的话意,但他就是脸皮厚过城墙也不能明言要儿子出银买大宅给全家住啊。更何况再说下去,就要扯出家里没有存银,而他娘当初留下的铺子产业也都被卖光的事情。于是,只得脸色尴尬的点了点头。
马氏眼见早就布下的计谋又未得逞,更是失望和疑惑。要知道以前方杰每次回来都要亲手打理那院子,连丫鬟小厮都不让进门,可见对那院子的看重。
如今那院子不但被分给了小妾,还下令拔光了所有花木,他居然还能这般平静应答。难道他猜出她的目的了?
方杰完全不理会众人的怪异脸色,继续吃菜喝汤,倒让方老太等人一时只觉变成了那对上刺猬的狐狸,无处下口了。
屋里正是静谧的有些尴尬之时,门外忽然有人大声喊叫着闯了进来,“娘,听说那小贱种回来了,他带了什么好货色,你们可记得给我留点儿啊…”
方睿带了一身的寒气,大步绕过屏风,结果一见方杰就坐在桌旁惊得就是一愣,他那对儿焦黄的眼珠子迅速转了转,干瘦儿的脸上立刻挤出一个笑模样上前拍了拍方杰笑道,“哎呀,果然是二弟回来了,路上辛苦辛苦。”
方老爷狠狠瞪了这口无遮拦的大儿一眼,干咳两声说道,“你不在家里研习诗文,又去哪里闲逛了,赶紧做下吃饭吧。”
马氏也是赶忙上前拉了大儿坐下,笑着遮掩道,“你这又是在哪里喝酒了,满嘴混话。先吃饭吧,待得晚上醒酒了,再同官哥儿好好叙话。”
方老太却最是娇宠大孙子,一迭声的唤了丫鬟去厨下熬暖胃汤,然后一脸疼爱的摩挲着方睿的手背,嗔怪道,“这么冷的天儿,以后再出去多穿些衣衫。”
方睿浑不在意的敷衍了两句,拿起筷子就要去夹菜垫垫肚子,结果一瞧那忙桌子的咸菜豆腐菜干儿,立时嚷道,“这谁把下人的例菜端上来了,赶紧撤下去!告诉王厨子做个水晶肘子和红烧虾送来,我饿了大半日了…”他正说着话,抬眼瞧见自家娘亲拼命冲他挤眼睛,于是下意识又问了一句,“娘,你眼睛不舒服啊?”
马氏简直恨不得上前掐死这蠢笨的儿子,心思急速转着想要遮掩几句。不想方杰却是放下碗筷,起身说道,“祖母,父亲母亲,孩儿实在有些疲惫,这就回去歇着了。”
说完,他就简单行了一礼,转身出去了。
马氏张了张嘴想要留人,毕竟她还有好多话没挑出来说呢,可惜自家儿子实在太不争气,一回来就坏了她的安排,于是只得眼睁睁看着方杰走了。
方睿还不知自己惹得娘亲恼怒,跳起来蹭到跟前问道,“娘,老二这次送什么好东西回来了?一定给我留几张好毛皮啊,我答应送朋友的。”
马氏伸手就掐了儿子一把,恼怒道,“什么毛皮,半张都没有。我本来打算要他出银子给家里买栋宅子,你倒好一进来就把他得罪了!”
方睿吃痛,赶紧躲到方老太身旁,辩解道,“我哪知道他在屋里啊?再说了,娘,他是方家人,给方家买宅子也是应该,你至于这么掖着藏着吗?”
马氏简直气得头上要冒火了,也顾不得再装柔弱,指了儿子骂道,“他是方家人,但他那些铺子可是只写了他的名字!他不出银子,你还能抢啊?”
方睿极是不屑的嘟囔了一句,“他不出银子,就咱家自己买呗,娘留着银子难道要生崽儿不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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