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回家时,我扭扭捏捏地不愿意带上安送的那条手链,为此还故意想装作把它忘在了桌子上——它实在是让我感到太不安了。
甚至都有点想扔掉,可就这样扔掉又很暴殄天物,捐出去或卖掉若是碰巧被安看见,也会很尴尬。
方刈理解不了我的不安到底从何而来,不过还是建议我把它送给了孟雨晴。
处理掉了这条麻烦的手链,心中总算稍稍舒快了一些,返回乡间的旅途上,在一路吹来的青草暖风里,夏天好像到了极盛的时候。
天气越来越热,方刈最近每天都要到城市里去,他让我留在家中好好避暑,不要胡乱折腾自己的身体。
花园在叶言和几位仆人的努力下渐成规模,一年四季都有应季花卉开放,此时也不例外。整齐对称的布局里点缀着各种颜色的大小鲜花丛和小果树,规矩而散漫,在阳光的照耀下,好像有金色的雾气在跳动,引诱着来往的蝶群。
小巧可爱的白色和黄色的菜花蝶是庄园里的常驻民,而叶言又另外养了一群色彩斑斓的热带蝴蝶,我每次都要被它们身上巨大而艳丽的眼斑吓一跳。
奇怪,在我破碎的记忆里,小时候似乎很喜欢蝴蝶。
现在却完全热爱不起来,甚至觉得这些少见的漂亮蝴蝶有点恶心,连女孩子热衷的传统百蝶穿花纹样都不喜欢了。
因为这些蝴蝶的关系,也因为天气炎热,我更少到花园里去了,只会偶尔站在窗边观望一会——比如现在。
“小怜!你每天都在这里看,怎么不出去啊。”叶言又随随便便地进来,吹了声口哨,一阵翅膀扑腾的声音随即响起。
我听到这声音瞬间惊恐万状,只见一只碧绿橘黄,拖着靛蓝色尾羽的鹦鹉扑腾着扇形的大翅膀朝我飞过来,我落荒而逃,一边尖叫:“你带的什么东西,快拿走啊!好恶心!”
我哐的一声关上卧室大门,胸口急急地起伏着,几乎想要干呕。
叶言追到门外,隔着木门高声问:“唉?我看你整天呆在屋子里,特意给你养了一只鹦鹉解闷,原来你不喜欢啊?”
“我不喜欢!你赶紧把它带走,不要再让我看见!”
“好……对不起。”
吓死我了……
走廊那一头追着我的那只艳丽鹦鹉,溜圆的眼睛,尖尖的钩喙,锋利的爪子,密集排列的长羽……一切都很恐怖!
艾妮来敲敲门,说叶言已经走了,我却不愿意出去,抱住膝盖坐在窗边,心里有点颓唐。
不知道自己到底怎么了。我翻覆着手掌,阳光之下的细腻皮肤惨白如雪,仿佛铺了一片空中洒落的盐晶,又像傅了一层研磨过的白芷药粉;根根蓝紫色的血管清晰可见,毛细血管被紫外线刺激破裂,渐渐显出鲜红的细点……
无论怎么看来,都是一副异于平常的模样。
我突然烦躁不已,很艰难才控制住了不要让自己将床头柜与窗台上的花瓶挥落在地。
鸵鸟一样钻进被子,摸出有着冰凉玻璃屏幕的手机,直到点进聊天软件里和方刈的对话界面。
我往上翻了几下,很快就到顶了。
最开始的一条,他问我中午的药喝完没有。
自那以后,我每天喝完药,都会拍一张空空如也的青瓷碗照片给他。
他的私人帐号的头像,是我送给他的那幅用颜料刀画的睡莲。
点开输入栏,打了删,删了打,这是我经常做的事情。
我担心打扰他,有什么话想对他说想要马上发给他,最后都会变成记下来等他回来再告诉他。今天被花园里的小鸟吓到了,看蚂蚁搬运食物,跟叶言学画画结果丑得一批,看了哪本书有什么感想……
然而这次我最终没有忍住,给他发了一条消息。
“方刈”。
隔了大概小半分钟,在我已经将手机扔在一边,把脸埋到被子里时,他的语音通话突然而至。
我惊喜又紧张,“方刈……”
“嗯。”他的声音淡淡的,却明显比正经工作时多了一分温柔,“你从来不找我的,所以我直接打给你了,怎么了吗?”
“没……没有……”我只是很想和他说说话,哪怕他不回应我也没有关系,“就是,就是想……”
我还没说完——应该说是还没编好借口——他已经笑了,“想我了?”
想了几秒,仍旧没找到遮掩的理由,我只好嗯了一声。
“那……你来找我好不好?”他的语气忽然变得轻快,似乎很高兴,“我让李接你过来。”
虽然以前斩钉截铁说着绝对不要打扰他的工作,没想到还是真香了。我匆匆梳洗,换上一条黑白配色的连衣裙,趿了一双字母系带的黑色绒面小...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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