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易惟从西西大厦走出来,大步流星朝天桥走去,完全没留意到身后有人正在悄然尾随。
走过公车站时,他感到有些异样,本能地回头一看,王雅格顿时刹住脚步。
他们近在咫尺,即使身处早来的初夏拥挤人潮的滚滚热浪中,仍然可以清晰地感受到来自彼此的呼吸。
王雅格跟得太紧了,她咧着嘴,不好意思地笑了。
高易惟抿了抿嘴唇,眼里温情脉脉,她的举止出乎他的意料,令他心中为之一动。伸出手,他拉着她,向天桥前面的顺德酒楼走去。
“第一天上班,感觉怎么样?”走进酒楼,他微笑着问她。
王雅格回想着这一天的情形,眼里充满狡黠,“嗯!感觉不错呢!很有新鲜感。我就是喜欢新鲜事物,我非常喜新厌旧。”
高易惟突然皱了皱眉头,“你就是喜新厌旧!”
王雅格听出了言外之意,他在责怪她总是离开他,跟他闹分手,是出自于喜新厌旧。她一直确信他十分懂她,了解她不过是对任何新奇事物都感到好奇,但对于情谊,却是永不改变的念旧。可从他这句话看,他似乎对她颇有怀疑,王雅格心中略起微澜,只是她向来喜欢调侃自己,此刻也毫无解释的念头。
她眉开眼笑地说:“只是,企划部经理换人了。你说,面试我的卢经理明明要走了,为什么还要跟我谈那么多,还谈什么梦想啦,大都市生活啦,跟工作内容一点儿关系也没有,都说我是不错的人选,却没人趁早做决定,奇怪!”
高易惟挥去不悦,摸摸她的脑袋,温存地叮嘱她:“你记住哦,刚进公司,一般都会被当成新人使唤,不要总是那样好脾气,让人觉得好使唤,有些事情还是要讲点原则。”
“哦!”王雅格乖巧地点点头,像个初出茅庐的小女生。
客人很多,他们找到一个靠墙的位置。
高易惟将菜单递给她。
“我们就吃火锅吧!”不等她开腔,他已经做出决定,她干脆将菜单交给他。
高易惟招了招手,服务员走了过来。
他开始用粤语点菜:“鲍鱼,海虾,小象蚌,淮山……”他不仅表现出一个吃货对点餐的娴熟,更显示了一个潮汕男人对海鲜的通晓。
这些都令王雅格对他的膜拜更加根深蒂固,在她看来,一个男人的本事不是仅仅体现在赚钱方面,更体现在生活和饮食的品位上。
服务员走开了,高易惟轻轻将一叠钞票放在王雅格跟前,“一万块,收起来吧,原来的公司赔付给我的,十年来都没给我买社保,就拿十万块打发我。现在需要投资,十万很快就没了。”
王雅格顿时慌了手脚,她连连摇头,把钱推回他的跟前,“不,不用,我用钱少,你放在身边用。”
“不要这样,人家还以为怎么了,快收起来。”高易惟目光凌厉,一把又推了回去。
“额,嗯,那就算我借的吧。”王雅格想到即将见底的荷包,又见他态度强硬,破天荒收下钱,为了她那要命的自尊,又局促地补上一句。
高易惟见她收了钱,也不跟她啰嗦。
服务员端来米浆汤底,各种食材也陆续上了桌。高易惟麻利地将部分食材放进锅里,很快将熟透的食物盛到她的碗中。
她享受他的照顾,也习惯了他的照顾。只有当他围着她转的时候,她才能确信自己是他的女人,即使过去他曾千万次对她说:“我是你的,我是你的!”
她脆弱的神经既容易灿烂,也容易溃烂。
她希望他永远只待在她的身边,永远这样为她忙活着,尽管她确信自己并不是那种想控制爱人的女人,但是因为他的世界多出一个陈茵,这令她无论如何也摆脱不了内心的矛盾和挣扎。
高易惟继续为她添上两个鲍鱼,脱口而出依旧是关切的话:“多吃点,瞧你瘦的!快点吃!”
王雅格听话地夹起一个鲍鱼,拼命往嘴里塞,好像在跟自己过不去,她又想起了最近的一些梦。
一个灯火璀璨的夜晚,她踽踽独行在熙熙攘攘的街头,街上挂满了红色的中国结,景致分外迷人,她却无心欣赏美景,焦急地寻找高易惟的踪迹。一边呼唤,一边忙乱地拨打他的手机号码。可是,无论她怎样想要静下心来按下那串号码,每一次都会拨错一个按键,这种混乱的心绪几乎令她崩溃。最后,她在大汗淋漓中醒来,心头隐隐作痛。
有一次,她梦见自己经过高易惟的家,斗胆走了进去。他恰好同几位好友在家,她默默注视着他的家,并不理睬他们的高谈阔论,他们也没留意她。突然,她意外地见到陈茵和一个小女孩,那大概就是小洛。陈茵和小洛玩耍着,一副青春可人的样子,飘逸乌黑的长发,白T恤,牛仔裤,笑容天真无邪,王雅格感觉那人像自己。可是,即便如此,王雅格的心还是痛得揉成一把。对于高易惟的世界,她只能充当一个旁观者,无力触及,更无力改变。
那些叫人不安的梦啊……
她胡思乱想着,看起来却是一副狼吞虎咽的样子。他一直不断往她的碗里添加食物,待她猛然回过神来,顿时被一阵饱腹感团团包围。
他又为她添上几条海虾。她心疼地看了看它们,据说这种斑节虾是海虾中的极品。
“我吃不下了。”王雅格可怜兮兮望向他。
“再吃多一点。”高易惟并不想轻易放过她,语气中夹杂着关切和命令。
她又吃了一条海虾,最后,放下筷子,眼巴巴看着他,“真的吃不下了。”
他索性将她碗中的食物一扫而光。
每一次同他一起进餐,她总被他宠成小孩。可每一次她跟他闹脾气,他都把她变成一个带刺的怨妇。不管王雅格心中有多少疼痛,她都不愿意再破坏当下的甜蜜。高易惟有多么渴望跟她共度美好生活,她看得出来也感受得到,可是总因为那些噩梦,提醒她陈茵的存在,令她常常忘记自己只想珍惜他们拥有的幸福。
晚餐后,他们手牵着手向王雅格租住的房子走去。
“文惠和阿庆复婚了,她告诉你了吗?”王雅格再三犹豫,还是向他提起陈文惠,她担心高易惟认为她在旁敲侧击暗示他,或者给他施加压力,她认为自己并非如此,可又夹杂着一丝奢望。
“哦?这样啊,没有啊,她没...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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