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烈从丽江给菊地带回一件粗布衬衣,一台智能手机。
菊地接过衬衣,沉思了一会儿,沙哑着声音问道:
“她知道我在窦家庄了?”
火烈道,“她很聪明,她猜的。她啥也没说,就让我把衣服带回来,放到西厢房的床上。”
菊地拿着衬衣的手有些颤抖,菊地想:这是红豆豆亲手给他做的衬衣。
她就是想通过这件衣服告诉他,她已经知道他还活着,而且知道了他在哪里。
她要他好好活着,她会等着他。
她还想告诉他,她跟他一样,始终牵挂着彼此。
把彼此当做活着的动力。
他默默起身,跛着右脚,朝西厢房走去。
因为他之前跟窦豆住在窦家大院时,就是住在西厢房,所以,窦豆才让火烈把衣服放在西厢房。
火烈看着这样的菊地走进西厢房,陈旧的上衣穿在他略显瘦削的身上,晃晃荡荡;
裤子皱皱巴巴,又短又宽,往上吊着,露出两只脚杆子。
一双鞋子也不怎么合脚,走起路来踢踏踢踏地。
这个样子,就是典型的农民工,扔到人群里,都不怎么样能引起人的注意。
窦豆看到,会很心疼吧。可是没有办法,他只能这样藏头藏尾的藏匿着踪迹。
他觉得菊地最大的变化,是性格,以前他是个阳光、活力、爱笑的大男孩,现在他是个沉默寡言的老男人,很多时候,他都是一坐半天,眼光阴郁。
他们露馅不得,他们不知道菊地背后的势力到底有多大,更不知道那背后的黑手,已经伸到哪里了。
所以,他一直过着与世隔绝的生活。
菊地几个月前半死不活的逃到颖水县,让他们都看到了对方想弄死菊地的决心。
菊地现在还没有强大到能与之抗衡地地步,必须苟着。
火烈喊了声,“何足道!”何足道也是农民工的样子,穿着破旧的衣服,从东厢房懒洋洋地走出来,“来了啊,老火。”
火烈心说:我都来半天了。
何足道现在整得跟个大爷似的,菊地反倒成了他的跟班。
火烈递给他一台智能手机,“这是窦豆送你的,手机卡我也帮你们弄好了。”
何足道问,“窦豆送的?她怎么知道我也在窦家庄的?”
火烈道,“她又不傻,你跟菊地一起失踪,她还想不到你们两个在一起?”
何足道笑了笑,“那谢谢她了。”拿了手机就回到自己屋里,继续上网瞎捣鼓、打游戏。
自从菊地生活能够自理以后,何足道一天到晚泡在网上,菊地跛着一只脚做饭洗衣地伺候他。
火烈和王强有空过来,他们就吃的好点,过得开心点。
火烈忙起来,他们就得靠美卡带来的、梅时雪做的肉食拉馋。
有时候,菊地会在夜晚偷偷摸摸地去河边下篓摸虾。
冰箱里面,火烈给他们塞满了吃的喝的,但是,这两个男人,厨艺都不怎么样。
一样的东西烧出来,就是不好吃。菊地还会弄个面疙瘩饭,何足道是烧粥粥都会糊。
但是总吃疙瘩饭,也会吃腻。
逃难的生活的确枯燥乏味。
看着从屋里走出来的菊地,火烈有些艰难地对菊地说:
“窦豆前段时间去日本了,你妈妈要见她。
她说,你妈妈、出了车祸,不过目前已经没大事了。”
菊地的脸不由得痉挛起来,他搓了搓自己的脸,沙哑着嗓子问道,“我妈伤得如何?”
火烈道,“窦豆说,正在康复中。现在被你小姨夫给接走了,去了约翰内斯堡。
窦豆说,那边非常安全。”
菊地咬了咬牙,“他们一定是急了,冲我妈妈下手,是想逼我出来。”
火烈道,“嗯,他们的目的很明显,所以窦豆就是根据这事,猜出来你还活着。
至于怎么猜出来你在窦家庄,就不知道了。”
菊地也在沉思,窦豆会通过什么推测到,他在窦家庄。
窦豆能猜到,敌人能猜到吗?
火烈貌似无意地说道,“窦豆身边现在带着一个年轻人,叫乔波……”
菊地一怔,随即眼光变得黝黑,嘴唇抿了抿,喉结也上下动了动。
火烈心说:还以为你已经修炼成老和尚了呢,原来也会情绪波动。
火烈继续刺激道,“那个乔波长的跟你有几分像,我一见到他,就觉得很是奇怪。”
菊地放在膝盖上的一双手扣在了一起,神情已经变的非常紧张:
“他们怎么会走到一起?乔波是在意大利黑帮窝里长大的,他会对窦豆不利的。
你赶紧给红豆豆打电话,让他离乔波远点。”
火烈倒是很意外,“哦,这样啊,我看他对窦豆倒是言听计从,窦豆说话,他都拿小本子记下,是个很爱学习的小伙子。”
菊地觉得这个乔波很是不可思议。
“去年,他在上海故意挑衅我,我们打过架。”
火烈不由得奇怪道,“窦豆说他是你表弟,是你小姨家的儿子。
窦豆这次去日本见你母亲,就是他带窦豆去的。
你母亲和你大姨,还有你大姨的孙子星星,就是乔波的父亲亲自包机,带回约翰内斯堡的。”
菊地更加迷茫了,从小到大,他还不曾听说有过这样一个亲戚。
还有乔波,几次见面,看来都不是那么简单,人家没准早就知道他们有这种亲戚关系。
但是既然知道有这么一层亲戚关系在,为什么不直接说破,而是采用那种方式,好像他欠他什么似的。
如此看来,乔一匡去日本祝贺他的悬灸馆开业,也是有目的的。
但是,当时他父母和大姨都在馆内,为什么不出面见见他呢。
事后大家都没有给他一个解释,这中间一定有他不知道的秘密,难道窦豆是知道的?
窦豆如果知道的话,肯定会通过火烈暗示他的。
他不由得着急起来,“火烈,你一定要提醒窦豆,要防着乔波对她不利。”
火烈担心道,“怎么回事?”
菊地道,“我现在也没弄清楚是怎么回事。
我以前从来没听说过,有这么一个表弟,倒是在上海撞见他两次,两次都不是那么愉快,他给我的感觉很不好。”
火烈也不由得严肃起来,“好的,我会通知窦豆的。”
菊地道,“你注意隐晦点说,我担心她的手机会被人监视。”
火烈道,“我会注意的。”
火烈给他们带回智能手机后,菊地和何足道没事就玩手机,摸索着解锁智能手机强大的功能。
后来又悄悄潜水,到窦豆公司周六晚上的学习班上学习。
菊地收藏了窦豆凌霄办事处的公众号、thp信息科技公司的公众号,每天轮流看一遍。
了解窦豆的新动向,已经成了他每天最重要的一件事。
窦豆升职了,他一边替她高兴,一边沮丧,窦豆进步太快,自己却停滞不前,自己要追不上他了。
他得尽快好起来,替自己讨回公道,只有彻底解决掉这个隐患,他才能摆脱这种躲躲藏藏的生存状态,堂堂正正地站在窦豆的面前。
在对她日思夜想的思念中,他没想到,她突然就在前天的晚上给火烈发信息,说,她要回一趟颖水县。
他激动的一夜都没睡好,不停地看手机,到了什么时辰。
上午九点多,他的红豆豆终于来了,抱着她,菊地觉得自己死了一半的心又复活了。
她告诉他,他的妈妈现在正在康复中,她很坚强,她说要开开心心、健健康康地活着,好让她的儿子没有后顾之忧。
母亲是他最在乎的人之一,她告诉他这一切,是让他放宽心。
她告诉他,她现在是棠棣之华的法人代表。这是他的心血,是他不得已舍弃的会所,她们帮他买了回来。
这让菊地很是感动,他虽然遭逢巨变,可是无论是未来的岳父岳母,还是自己的母亲和未来的媳妇,他们都在积极地用自己的方式帮他渡难关。
他没有任何理由消沉、沮丧,他要做一个更加积极的勇敢的斗士!呵护和保护那些爱他的人们。
可惜她不能待得太久,不久她又得回去了。
她就是专程给他送监控器的。
他不能去送她,只能从半敞开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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