倪宪鹏沉默不语,好像没听到王开米的问话,闷着头继续切菜。
又是这种死样子,不吭不响的,每每让王开米抓狂。
王开米恼了,一把夺掉倪宪鹏手中的菜刀,凶巴巴的问道:“我在跟你说话你听到没有?白铁原是谁?”
王开米原本就是想了解一下作为画家的白铁原,而倪宪鹏却误认为王开米一定是在画廊老板那里听到了什么,是明知故问,故意来找茬儿了。
他把围裙解开,往灶台上一扔,气急败坏地说:“白铁原就是那个被你设计赶走的女人!你高兴了吧?”
这话无异于一颗炸雷,把王开米给震懵了。
也把王开米的歇斯底里给成功地又点爆了。
“啊?白铁原就是那个女人?那个所谓的你妈!怪不得你给画廊老板留了电话号码,原来你去画廊就是为了找她!
倪宪鹏,你不是人,你吃着碗里的瞧着锅里的,你欺骗我的感情……”
王开米不顾一切地冲到倪宪鹏身前,不管不顾地去撕扯他,抓挠他。
倪宪鹏一把把王开米甩到一边,“我不是人又不是一天两天了,你何苦还纠缠着我不放。
我累了,求求你放过我吧,别逼我把事情做得太绝,到时候我们都难看。”
倪宪鹏几步跨出厨房,窜到门口,换上皮鞋逃也似的拉开门走了。
他知道,如果他不尽快逃离,王开米的哭闹、疯狂、认错、发誓赌咒的大戏就要上演,他实在受不了她这一套。
一阵晚风吹过,逃出去的倪宪鹏从方才的混乱中清醒了几分,他把今天的事从头到尾的捋了捋。
猜测着王开米用一万元购买白铁原《月眠鸟呓》的目的,冷静的倪宪鹏突然意识到,自己从来没在王开米面前说过白铁原的事,更没对她提过白铁原的名字。
这是他的禁忌。
也是她经常歇斯底里的一个由头,一想起那个所谓的“鹏鹏奶奶”、“你妈”,她就忍不住发作。
她觉得这些都是倪宪鹏故意设下的骗局,尽管都是以前的事,跟她没有任何关系,但是一涉及到白铁原,她就不能忍受。
再加上他前妻,他儿子,王开米更是觉得,她委屈。
她今天向自己打听白铁原可能纯属无心,而自己则认为她是故意找茬儿,假如她知道白铁原就是我家的白铁原,以她对白铁原的排斥、嫉妒,她是断不会花一万元去买她的画来讨好自己的。
王开米此时此刻一定是痛苦伤心极了。
今天,确实误会她了。
想到这儿,倪宪鹏就折回身,打算往家走。
但是,想到他跟王开米之间已经进入到互相猜疑、互相不信任的恶性循环的地步,他就忍不住叹息:
倪宪鹏呀倪宪鹏,你还是个男人吗?做人怎么这么失败呢?
第一次婚姻失败怪前妻,这次恋爱失败,还能怪别人吗?都怪别人吗?
倪宪鹏扔掉手中的烟头,快步往家走去,他打算好好跟王开米谈谈。
如果铁了心的跟自己过,第一,每个双休日,儿子一定要接回来,她愿意的话,可以在家,不愿意看到儿子,她可以躲出去。
第二,每年至少接父母过来住一段时间,如果她不同意,也可以躲出去。
自己就这两点基本要求,如果这两点她都不能接受,那么他们之间彻底免谈,今后谁走谁的路,至于其它的,都随她意。
以后白铁原就尘封起来,不再想她,就当他们之间种种譬如昨日死。
倪宪鹏还没走到自己家时,就听到自家单元鬼哭狼嚎的喊叫一片,失火了!有人大喊着快报警呀!
倪宪鹏惊慌失措的加快了脚步,等他跑到跟前一看,差点晕死过去,黑烟已经从他家厨房的窗子里往外冒了,他心说:“不好!王开米一定还在房里。”
家门口围着几个邻居,看到倪宪鹏冲过来,七嘴八舌的说:“这下好了,房主回来了。”
“已经报了警,救火车很快就到。”
倪宪鹏顾不得这么多,他挤进人群,就去开门,门已经被热气给吸住,推不开。
好心的邻居拉住他说:“不能再进去了,再好的东西都不能要了,命要紧呀。”
倪宪鹏顾不得说话,甩开那人的手,用力把门撞开,他大喊着“开米!开米!”钻进了屋里。
他憋着一口气在烟雾弥漫的房里摸索着,喊着,王开米在卫生间的角落里缩成一团。
听到倪宪鹏的呼喊声,她拼出最后的力气应了一句“老公!”就昏死了过去。
倪宪鹏冷静地把毛巾沾满水,披在王开米和自己头上,抱着王开米,冒着滚滚浓烟、和客厅里越来越烈的火跑出了房间。
他的衣服上几处着火,全身刺痛,出来后有人把王开米从倪宪鹏身上架下来,并把倪宪鹏拉到隔壁家的卫生间里,打开水龙头往他身上浇,这时候,救火车恰好赶到。
倪宪鹏顾不得那么多,带着王开米,坐了一位好心邻居的私家车,赶到医院。
匆忙中,他不知道,有人正躲在人群里,关切的注视着这一切,看到他们平安无事的坐车离开,才轻轻的嘘了口气。
倪宪鹏身上有几处轻度烧伤,王开米因惊吓过度、再加上窒息,一时没有苏醒,医生在给她注射的点滴中,加了安定,暂时住院观察。
第二天上班时间,倪宪鹏打电话把昨晚发生的事跟唐海平汇报了下,并替自己和王开米请了假,唐海平派了韩龙到医院替下倪宪鹏,让他回家休息一下。
倪宪鹏走的时候,王开米还没苏醒,倪宪鹏简单的给韩龙交代了几句,就走了。
他还有很多事要处理,大火洗劫过的家,肯定是废墟一片,他今晚睡在哪里都是个问题。
倪宪鹏穿着昨晚那件被火烧破几个洞的衣服,先进了一家服装店。
所幸自己那几张关键的卡、身份证一直都带在身边,那功能较强,能装很多卡的钱包还是白铁原给他买的。
昨天晚些时候,白铁原去了老丁画廊。她离开倪宪鹏家,把自己安顿好以后,就外出旅游了。
在泾县桃花源住了一个多月,创作的十多幅画,全都交到了老丁画廊。
老丁告诉她,说倪宪鹏在到处找她,说有重要的事要对她说。
自从她搬出倪家,他们再也没有联系过,倪宪鹏现在找她,没准跟她的家里有关。
白铁原知道倪宪鹏一直在做澧西的生意,也知道自己是谁,不然之前他也不会试探她,故意跟她谈起澧西县县长李萌了。
一想到澧西她心里就不能平静,她既讨厌那里,又想知道那里的情况和李萌的近况。
回来后,一进小区就听说38栋着火了,救火车刚刚呼啸着开过去!
白铁原当时心里就有种不祥的预感,她加速往38栋那个自己住过很久的地方跑去。
离老远,就看到狼狈的倪宪鹏抱着王开米在邻居的左拥右护下,上了一辆私家车,飞快地开走了。
她看到倪宪鹏全身湿淋淋的,非常狼狈。后背上,几处烧糊的窟窿里,露着烧焦的皮肤,她心里不由得一阵抽痛。
这种痛让她喘不过气来,她原以为自己不会再为他痛、再为他伤了,可是看到这时候的倪宪鹏,她居然有种心痛的想死去的感觉。
她甚至冒出一种很傻的感叹:如果还是跟自己在一起,她绝对不会、也不允许他受一点伤!
救火车很快灭了倪宪鹏家里的火,白铁原第一个钻进冒着余烟、刺鼻难闻的房子里。
她看到自己的画作《月眠鸟呓》平铺在客厅里靠西墙的餐桌上,被烧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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