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星洁突然就昏过去了,徐向阳只好抱着她,想方设法试图让她醒过来。
从最轻柔的呼喊,再到迫不得已地拍脸蛋、捏耳朵、掐鼻子,全都没起到作用——除了让怀中女孩的脸蛋变得更红润了点以外。
不知道这红晕是被拍出来,还是因为缺氧。
总之,尽管将手指放在长发姑娘鼻子底下,还能感受到她平稳的呼吸,加之她神态安详,看上去就像是在经历一场美梦;但从“怎么叫都叫不醒”这个角度来看,显然不是单纯的入睡。
这是理所当然的,毕竟她倒下得就很突然;而罪魁祸首是谁,答案不言自明。
徐向阳想起前段时间发生的事情:
星洁在回想起了过去的记忆后,她的能力得到了突飞猛进的增长,这还仅仅是很微小的一部分。
至于所谓的“回忆”为何能起到刺激能力进化的作用,似乎是因为林星洁成为神媒不是一种与生俱来的选择,其真正成因与她的童年紧密相连。
并且,星洁刚刚已经向大家形容过这一过程,记忆复苏的确就是以“梦”的形式诞生和实现的。
将这个过程持续下去,让女孩在某个时刻想起所有,彻底觉醒成为完全的神媒,似乎就是孟正一直以来的目的。
……然而,问题就在这里。
在这个当下,孟正已经死了。
本来在星洁昏迷的时候,班长大人就已经及时住手了:无形的“线”原本是要绕过他的脖子、直接将他的脑袋割下来,现在却只切入脖颈的一小半。
不仅如此,缠绕起来的丝线甚至还起到了缝补伤口的作用,堵住了从破开的管口里面喷溅出来的鲜血。
竺清月的反应真的很快,而且还有着几乎能做到任何事的强大能力,她第一时间就意识到,他们如果还有东西想搞懂,就只能从眼前这家伙的嘴巴里掏出来。
可是,结果还是没能来得及。
在他们尚不清楚孟正做了什么的前提下——徐向阳猜测大概是用某种方式将所有的记忆全部交还给了星洁——然后,他的瞳孔迅速变得灰暗下来,脑袋低垂。
“他死了。”
竺清月确认了此事后,她轻轻叹了口气,挥挥手,将捆缚着对方身体的“线”松开。
失去束缚后,男人已经断裂的手脚,像几块烂肉摔落在草地上;而没有支撑的脑袋有大半垂落下来,伤口处的肌肉根根撕裂,鲜血如喷泉般狂涌,他额头贴着胸口,像是刚刚被人用砍头大刀处刑的犯人。
李青莲的脸色微微发白,不自觉地蹙起眉头,她没有从这残忍的画面上移开视线,只是在看了看面无表情的竺清月后,伸出手将自家弟弟的眼睛遮上了。
“呃。”
徐向阳不知道该说什么。
他当然不习惯这么血腥的做法,不过他更担心莲姐因为这事儿对班长大人产生不好的看法……
以及,现在,所有的事情好像都变得不太重要。他的脑袋里被那个最要紧的问题塞住了,无暇顾及其他。
徐向阳的视线透过姐姐捂住自己眼睛的手掌缝,看到孟正的尸体颓然摔倒,只留下后脑勺那颗多出来的“大脑”,还在像水母那样漂浮在空中。
它的色泽竟开始变得半透明起来,闪烁着忽明忽暗的光亮,像商店外头的霓虹灯柱。一会儿后彻底消失不见。
……
之后,徐向阳开始想办法唤醒星洁,甚至还在班长大人的撺掇下、在姐姐大人的注视中,抱着“病急乱投医”的念头,试着能不能像童话故事里那样将因魔咒而陷入沉睡的公主吻醒……
答案当然是不行。
“其实,也未必是坏事吧。”
竺清月说。
“照这样下去,星洁不是可能会觉醒为真正完整的神媒吗?”
班长大人瞥了一眼远处屹立在荒野之上的巨大“女神”。
“到时候,她起码能变得和那边两位一样厉害。你想想,有这样的大姐头罩着你,你岂不是能在世界各地横着走啦?”
“不,问题不是那么简单的。”
徐向阳叹了口气。
“如果一切都能顺利的话,你觉得孟正会这么好心,还会想方设法让这件事实现吗?他肯定另有目的……大概是因为,星洁和别的神媒不一样,她不是自然诞生的。”
“星洁在第一次接受记忆的时候,就特地搞出了大场面。他没想到这是通过‘捏造恐惧形象’的方式实现的,所以表现得很高兴,而实际上是星洁骗了他。”
“不过,在他还不了解真相的时候,曾经主动找上门来,打算劝说我们跟他走,你知道他说了什么吗?”
没有等待回复,他自顾自地说下去。
“孟正当时笃定地说,星洁现在一定已经控制不住自己的力量了,所以必须和他离开,否则会把身边的人,以及整座城市都毁了。”
“……原来如此。”
竺清月很快反应过来。
“星洁能力觉醒的过程和失控的过程,注定是同步的吗?”
“就是这样。”
徐向阳面色沉重地点点头。
“你们在说什么?”
李青莲在一旁插嘴。
“姐姐,你还记得我和星洁失踪那天晚上的天气吗?”
“好像是下雨了?”李青莲一边回忆,一边用不太确定的口吻说道,“不过没到半夜,雨就停了。”
“是啊,雨停了。”徐向阳点点头,“那是星洁干的。”
“欸?”
“她的超能力,怎么说呢……当时失控了,暴走了,波及到了周围,甚至将空中的积雨云全都吹散了。”徐向阳摇摇头,“就是因为这样,我们才不得不逃跑。”
猜测只是猜测。他当然希望事情不会朝最糟糕的方向发展。
但没过多久,他们便眼睁睁地看着风暴出现在荒野之上。
晦暗无光的天空,灰色的云层低低垂落,如藤蔓蜿蜒,很快便被陡然成型后迅速生长到苍穹深处的龙卷风搅碎,变成一片片连绵的絮状。
远处的大气扰动波及到了这边的环境,周围的风开始猛烈吹拂地上的尘土和砾石,它正逐渐变得锋利起来。
凛冽如刀的狂风,刮得人脸一阵又一阵生疼。
李青莲凝视着远处通天立地的风柱,看着地表上的植被和土丘,被一点点挖去、刮走后,尽数卷上天空,目睹这雄伟壮阔的天灾景象慢慢朝这边迫近,她的面色变得凝重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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