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枝,你可不可以永远不要离开我。”提洛的声音在颤抖,因为她知道一棵沧海桑田的使命就是用尽自己的一生去爱自己破土遇到的第一人。
如果是别人,就算是任何一个人,也许她都可以接受的吧!她自己倔强的想着。可是为何偏偏是那个生苦的转世,那个男人不仅毁了她的父王的一生,还要来破坏自己的么!她极度的不甘心。
“生苦。这是我生命中见到的第一人,所以,我要找到他。”桑枝坚定不移的说道。可是她不知道,她所说的每一个字都如尖刀一样一下一下的戳在提洛的心口。
“可、可是,”提洛有些心急,“陪你长大的可是我啊!你不记得我了么?”
桑枝笑着,“我当然记得,那样寂静的世界唯有你声音让我觉得安心。可是你看,你我皆为女儿身,这就是命数,你并不是我命中该去守护的那个人。因为在你之前,是生苦将我的种子细心灌溉、伴我成长。你和我是错误的,他才是我应该去守护的对象。”
“我,”提洛涨红了脸,“我也可以变为男儿身,只要你愿意!我是魔宗的公主,年幼的时候可以靠食荷花维持女体,成年之后只要不再食荷,我就会变成七尺男儿!”
桑枝沉默了,她把脸转向天之涯的更深处,似乎那里有什么人在呼唤着她。少顷,她又转过头来看着面前的这个马上急的要哭泣的女孩,似乎内心在做着权衡。这样重复了几次之后,她无奈的叹了口气,“提洛,你对我的好,我都知道的,可是这是我的使命。是我们沧海桑田的使命,我们的存在都是为了完成这个使命,所以,对不起。”
桑枝的手指轻轻的从提洛的手中滑落,提洛只觉得指尖一凉,眼角已被眼泪浸满。
漫天黄沙,桑枝瘦弱的身影已经变成了一个极其模糊的影子。提洛望着她离去的方向,风中缭乱。
生苦的黄袍师父似乎好久都没有踏足过天之涯,生苦觉得可能是自己领悟的仍旧不足,所以他的师父在给他时间。他不知道自己为何会被独独丢弃在这荒芜之地,也不知道为何要一直在这里诵读佛经。不过,从师父有时候看他的悲悯的眼神之中,他猜到可能自己是个罪大恶极的人。可能是曾经,可能是前世。他不是个多言的人,也不是个有着浓重好奇心的人。多年的礼佛使得他的性子表现出异于同龄人的老成与安静。
只不过每至午夜时分,那朵沧海桑田的花儿的香气就如同一个梦魇一样的如影随形。他还记得那朵花冷凄凄的被黄沙覆盖的情形。似乎就像是一个正直青春年华的女人在尘埃中慢慢腐朽。
他并没见过女人,但是很多碎片一样的似乎是幻象、似乎是记忆的东西总是不经意的在他的脑中拼凑出一个女人的脸来。他唤她做念初。这个名字也似乎只是一闪念之间浮现在自己的脑中的名字,他轻轻的将这名字读出声来,却只引来阵阵的头痛。所以,对于女人,他的全部就是那个脑中的叫做念初的女子。
可是今日刚刚诵读完佛经,正准备就寝的时候,那种沧海桑田的花朵的香气突然浓重了起来。他觉得是自己的心魔作祟,自己的罪孽太深,自己的诚心不够,所以才会招惹是非。所以他虽然仍旧平躺在山洞内的石台之上,却皱紧了眉头开始大声的诵读佛经。这方法他曾经试过,那个叫念初的女人出现在他的脑中挥之不去的时候,他也曾经用这种办法使自己的内心平静下来。他曾告诉过自己,欲要成佛,就不应该有欲望。欲望,都是邪恶。
可是今日却很奇怪,不论他如何诵读,读多少遍佛经,那种味道不减反而越来越浓重了起来。突然一声娇滴滴的“嘻嘻”传入了他的耳朵。他的眉头皱了起来,心说这次的心魔竟然如此厉害,竟然能使得自己产生幻听?可是他还未有时间继续想下去,一只冰凉的、柔软的手指就攀上了他的额头,“皱着眉头,很丑的呢!”
他听到这样好听的声音,全身的毛孔似乎都在同一时间张开。可是他仍旧强制性的稳定了心神,“都是心魔作祟!”他就这样强压制住自己的好奇心,心想着一会这样的幻觉就会自己散去。每一次心魔都是一次试炼,每通过一次,自己就会离成佛之日更近!只要成佛,自己就会永远的离开这荒芜之地!
可是,一阵温暖的气息突然又喷到了他的脸上。他的睫毛随着气息跳动了一下,这似乎不是幻觉。
“真的不睁眼么?”那个声音又一次痴痴的笑了,似乎是一只纤细的手指沿着他的山根划到他的鼻尖。突然,那种沧海桑田的花朵的香气达到了有史以来最浓重的程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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