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
半大小子回了句,“匕首再残破,依旧是利刃。无论谁执手,依旧能披荆斩棘”,眸中光芒闪过,“谢谢你”。
感谢之语,却让老妇人感觉心悸,不该贪墨那点碎银,给小孙子买糖。现连买的鸡蛋也遭殃了。
“疯子”,眼前这人就是一个求死的疯子。
老妇人挣扎着起来,心疼的捡起完好的鸡蛋,再次握住菜篮子,弯着腰,佝偻着背,声音苍老的道,“真是一个祸害”。
言语过后,骂骂咧咧的走了。
半大小子并未在意,只是原本眸中的光亮黯淡了下去,垂下了头,用手拔出了匕首,望着鲜血直流的腹部,“本不该出生,却偏偏活在藏污纳垢的地方”。
呀!这是一个作死自虐的少年啊!
伏轩看不下去了,本以为那面目慈祥的老太太不会用匕首伤人,更不会伤害一个半大小子,真是低估了人性。
迅速上前,在少年诧异的目光下,伏轩拿出一瓶药和一个四四方方白色丝巾,将药膏掏出倒入丝巾抹开,在帮少年上药。
全程少年并未喊出一声疼痛,仿佛已是家常便饭,已经麻木了。
最让他惊奇的,这突然窜出来的男子,为何来对他好,“你为何帮我上药?”。
伏轩笑了笑,望着少年道,“你还是一个小朋友,一个招人喜欢的小朋友”。
作死少年虽然脑瓜不正常,类似有精神疾病,小小年纪却想求死,不过那五官真是跟斩生一样,是一个萌可爱。
“连面目慈祥的老妇人都能为了一己私欲,拿匕首伤人,你究竟有何所图?”。
果真是精神病者,一副全世界都要图谋他一般。
“图?我图你啥?你有什么,我可以图”,伏轩手中上药的动作未停,“那为何你会选择那面善老妇人”。
少年愣住了,有啥可图,好似确实没啥图的。还有眼前这位大人,仿佛能看出来,他为何找上那老妇人。
伏轩并没有听到回应,像是自问自答般的,“原因是面善,你以为那老妇人会带领你出那地狱,可未料到她本是地狱”。
似懂非懂的少年,不过却明白眼前这人看穿了他。
伏轩认真的注目着少年,那腹部的伤口已处理好,在他的腹部腰间多了一个丝巾,还打了蝴蝶结,“我是一个管闲事的光,不如你找我”。
“你……”,少年此时已感受不到腹部的疼痛,仿佛眼前人,给他涂了灵丹妙药。
“败家子,那么珍贵的药,却留给一个普通的凡人用。还有那丝巾……?真是一个散财主人”,斩生吐槽声音再次在心底响起。
伏轩心里纳闷了,斩生这货为何总看不惯,小爷散财。“散财主人独此一家,别无分号”。
“盗窃贼,又用斩生的词”。
懒得与斩生争论,伏轩见少年又呆愣住了。
“活的通透,不如傻的可爱。世间是有诸多的苦楚,可光永再,幸福也永再,你要学会感知,不要自怨自艾”,点到为止,说太多,少年未必记得住。
伏轩认真一字一句的说道,“你永远是你自己的依靠,若你都抛弃了自己,那谁来拯救你自己”。
少年依旧在呆愣中,仿佛陷入了回忆,满脸都是泪珠。
伏轩最后还是忍不住嘴碎的说着,好似触动了少年,不过这里依旧人来人往,悄悄拿过少年手中的匕首,往剑刃上,涂抹不知啥物,本是锈迹斑斑,却变得如一把新打出来的剑,亮堂。
“败家子,不愧是败家子,散财也散的如此高大上”,斩生气呼呼的语调传了过来。
“财神爷,今日有钱,想撒,咋啦?”。
伏轩依旧不理会那道声音,而是对眼前的少年道,将匕首交到他手上,嘱咐道,“匕首不再锈迹斑斑,现今宛如新剑,助你披荆斩棘”。
随后伏轩潇洒转身离去,不再关注少年的未来,他的未来是他自己,应该由他自己创造。是生是死,全靠少年抉择。
若最后少年依旧想不开,那些宝物将再成无主之物,成为少年的陪葬品也不错,至少有它们相陪,少年并不孤单。
当一个人万念俱灰,能救则救,能阻一时,可救不了一世。何况这个满是意外的世间,处处充满了惊喜。
死亡既新生。
至少这位少年会活在小爷的记忆中。与他的一面之缘。
非亲非故,能做到如今也是不错。
……
难道今日是行善积德日?
连遇上两人,都身在地狱,有诸多的秘密和痛苦的回忆。
伏轩摇了摇头,自个都是焦头烂额,一大摊子事情,却来怜他人苦,真应了那句话,见不得人间疾苦。
……
老妇人回到了破乱不堪的房屋后,见五岁的小孙儿,准备拿鸡蛋去煮,却发现有一个黑色石头压着几张银票。
拿出仔细一瞧,银票是面值一万的,总共五张,还有一张信笺。
老妇人突然跪下,只听见膝盖着地的声音,“吾知错”。
信笺上有几行小字:
世人皆图几两碎银,哪管银子是否沾惹血迹,穷为因,孤苦为因,无能为力为因,照顾幼为因,恶果谁来尝,有因必有果,报应由孙尝。
望之后存善念,孙必长命百岁。
谨记,言语最伤人心,请嘴上留德。你的粗言和行为,永远留在那个少年心中,再次插上一刀,永不磨灭。
小孙儿却开口喊着,“饿,饿了”。
老妇人却痛哭以及后怕,抱住孙儿不撒手。
“不哭”,小孙儿见自家的长辈哭了,那童声响起。
老妇人抹了两把泪,牵着孙儿往厨房而去,拿起篮子,生活还在继续,至少小孙儿养大之前,这条老命得留着。
……
这副画面被斩生传送到了伏轩脑海中,一个大男子却在大街上泪流满面,被人当做傻子,“疯子”。
良善的人为了生活,长出了满身的刺,专门刺人,可生活终究是生活,逼不得已为因,没有谁愿意活在一个满是罪恶的世间。
生来的良知总是愿散发光来改变这个世间。虽微末可足矣温暖人间。
最后那副画面太感人了,厨房,那是烟火开始地方,也是生命开始地方,果腹,才能维持生命体征。
佝偻的背影,和一个年幼无知的幼儿,都是世间最普通的生灵。
生存是她和幼孙所要面对。
愿世间再无悲痛和苦楚。
……
良久,当哭累了,心中的悲伤的情绪发泄的差不多后,伏轩又如一个没事人般的,往前方而行。
“触动心灵永远是普通人的经历与真实感,以及自身的共鸣”。
感慨良多,千万万语,伏轩只言了这一句。
伏轩穿过长长的街道,在四通八达的街巷转过,来到斩生填坑那条街道,这里没有坑了,也无斩生的身影,这货又跑哪去浪去?
咦,不对劲?
这条街道,为何无行人?
错了,仔细一瞧,远处还是有几个人的,只是氛围,没有那么和谐,伏轩转身欲离开,打架斗狠,不掺和。
可脚步还未迈出,清冷之声传出,“既然已踏入是非之地,热闹看完再离去”。
一阵风儿卷了过来,如龙卷风般,快速包裹着伏轩,迅速到达战场中央,当风儿散去,懵圈的伏轩心惊的不知说啥?
只见一位身着黑色锦衣的男子正打量着小爷。
“样貌不错,竟比一般的女子还美上几分,不细看还真像是一个姑娘”。
今日是非咋这么多?
伏轩内心深处有一股无名火,初次见面,就来对容貌进行评级和人身攻击,“我是公子,一个风流倜傥的男子”。
真想放龙咬人,可转念一想,斩生这货不在。
“郎均,仙门容不得你,世间也容不得你。归位尘土”,围着其中一人道,他们都是奉命而来截杀。
郎均眉毛一挑,这话听得刺耳,注视着围着这些师兄、师弟,曾经有说有笑,如今再见如仇敌,“可我想活”。
这话冷的伏轩想打喷嚏,今日是跟各家的仙门恩怨杠上了,先是乞丐,然后是眼前的,又是另外一个仙门恩怨。
“牵扯一个无辜凡人进来,真是卑鄙无耻”,其中一个师弟道。
伏轩认同的点头,真的是一个无辜被卷进是非的凡人。
“卑鄙无耻头衔该是仙门中那些山宗们吧”,郎均嗤之以鼻,一群不择手段恶人,而且还是伪善的一群小人。
“杀”,奉命而来的人一听侮辱到仙门中重量级的人,气的眸中猩红,纷纷亮出剑,齐齐列阵,以杀此人。
靠,杀红眼了吧。
伏轩后退一步,真是殃及池鱼,可啥坏事都没做,只是寻龙,来到破街道。
都能感受到剑尖传递过来的恐怖气浪,拜托,小爷还是一个凡人,还未做好要生死决斗,这些人能讲讲理。
还好那将小爷卷入是非的郎均,并未无情的不管,下一秒,郎均只是缓缓讲了一句话,“杀,断送活着的希望,死,断送的是一条生灵。生死岂是由你们定”。
那些剑脱离掌控着的手,纷纷一坎,痛喊声,鬼哭狼嚎此起彼伏。地面上多了几只断臂。
郎均眸中清冷的注目着,冷冰冰的望着这一切,“滚,顺便带一句话,有朝一日,仙门易主”。
这位真是一个霸气又冷峻的角色哦。
伏轩不怕触霉头,左手举了起来,小声的问道,“我可走了吗?”。
其中一位断臂着,此时骂骂咧咧道,“都是你,若不是你,这次任务定能完美完成”。
关小爷何事?
“还不滚?”,郎均轻轻一瞥,那位断臂之人,望了一眼伏轩,赶紧带着同门之人,离去。
是非结束。
“你为何救我?”,郎均严肃的表情,着实有点吓人。
救个毛线?懵圈的伏轩此时已不知如何回答。
郎均接着又问,“那些剑为何对准他们的主人?”。
这人不会以为小爷控制剑坎了这些人的手臂。
好像当时闪过一个念头,’这该死剑尖气浪,真是废铁,要砍,针对你家主子去’。
误打误撞救了一个不需要救的人。
“救人不需要理由,生死皆命”,伏轩说完撒开脚丫子,就开跑。
郎均就看到伏轩如百里冲刺般的跑出了他的视线,下一刻,他再也支撑不住,摊到在地,今日本该命丧黄泉,将伏轩卷入是非战场后,体内的灵力已枯竭,已无再战之力。
……
伏轩再一次远离是非后,就再也不想踏入是非当中,接下来寻找斩生之时,既不往偏僻中去,也不往热闹的地方钻。
只是在穿梭的人流中,寻找一抹影子。
“疯子,滚”。
“家中人人得了一种难以治愈的心病,望大夫诊治”。
一个穿着简朴的药童推搡着一个青年人,可以用一个字来形容,轰。
伏轩自然看不惯这番做派,于是上前将轰出来的青年人,扶稳了身形,“医馆本就是救死扶伤,如今这般作态,欺人”。
“无病找大夫,是嫌弃大夫太忙了?”,药童先是一愣,随即反问道。
无人作声,药童难得搭理,随即返回了药铺。
伏轩自然是不想与药童争吵,只是等着眼前青年人开腔。等来的却是一段话,“何为善?何为恶?何为正义?行侠仗义行的究竟是什么?”。
如此深奥却又有哲学问题,问小爷,问错人了吧。
不过看着青年人眼神中那真挚,伏轩只能说出自己的理解,“世间人心多种,所谓人心难测,能管的唯有己心,向善、向恶皆遵从本心,问心无愧皆可,有时行恶事非恶事,有时行善非善事,事有两面性,人人立场不同,角度不同,他看到恶,别人看到了善”
伏轩不知这人听懂了没,只能继续道,“善恶本来就是一场较量,是心中的信仰,你悟道了正义,那就行正义之事,就是你认为对的事”。
青年人陷入了沉思,伏轩还急着找龙,就离开了。
青年人等回过神来,刚才那人影子都不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