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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子道:您说的这些道理孤何尝不知道,您劝孤忍,爹爹也劝孤忍,可这口气让孤如何能咽下,靖康耻忍了,大宋变成南宋,万里江山变成了长江以南,大宋的脊梁塌了,空留一曲“满江红”,不瞒太傅说,每每听有人哼唱,孤都恨不得掩耳疾走,爹爹忍了,连自己的骨肉都护不住,天子尊严何在,如果忍得后果是由着他们摆弄,做他们手中的牵线木偶,那孤宁愿不忍。
太傅听得太子如此说,竟是涕泪交垂,泣骂道:都是这帮枉读圣贤书的奸佞,祸国殃民,让殿下受这般委曲。
太子殿下道,他们应是有所谋算,爹爹该是时日无多,要不杨海那奴才哪来的胆子,敢如此慢待于孤,古太傅道,那奸相和杨后狼狈为奸,蛇鼠一窝。
臣听闻那杨国舅外甥女谢氏欲聘沂王,那杨氏志在后位,以报殿下拒婚之辱,殿下莫不如当时听臣等劝诫,且于他虚与委蛇,待大事已定,斩此獠于麾下,与他了了这段因果。
太子竑拳头一紧,掌中狼毫应声而断,曼声道,孤七尺男儿,生不逢时,外有强虏,虎视眈眈,山河半壁,内有奸相,把持朝政,鱼肉百姓,得天子幸,成嗣与爹爹膝下,规行矩步,不敢越雷池半步,还让爹爹防孤至此,以致君权旁落,太傅所说,孤斟酌过,若纳谢氏女有三患;太傅可晓得,太傅道:臣愿闻其详。
太子说道:一患,外戚势大,如烈火烹油,爹爹的今天何尝不是我的明天,二患,整个后宫都姓了杨,孤会连自己的孩儿都护不住,这天下之主可不就成了笑话,三患,孤生死由他人,秦失其鹿,前车之鉴,孤若不由他们,可容孤活命,王莽篡权是别人编的不成。
古太傅听到此处,汗恰股栗,满面羞愧,跪伏于地称;臣愚见,险些误国。
玉梨调香完毕,看眼日晷,已近亥时,想着明天去趟太医暑,把调好的香呈上去,看太医如何说,也不知道这样调合在一起行不行,走过连接前殿的回廊,觉得今晚的凤仪殿好安静,过小轩窗出侧门便可绕过主殿出凤仪殿。
迎面匆匆走过来两人,步履急促,连个灯笼也未执,玉梨下意识的一个退步闪到小轩窗后侧,抬头看去,见走在前面的白嬷嬷是皇后娘娘的乳娘,后面紧跟一人是养心殿内侍杨海,又听身后传来动静。
玉梨一个激灵心如鹿撞,反身躲进主殿后侧,躲进了帷帐后面,听白嬷嬷道;去侧门守着,有人应诺,听到脚步声向侧门走去,白嬷嬷道;公公里面请,娘娘正等着您呢。
隔着帷帐,皇后的声音清晰有力地传了出来,即逼我做了这大逆不道之事,又何必半遮半掩,你且说去,本宫要临朝听政。
杨海喊声娘娘,您千万别说气话,史相没说不许,只是怕前朝非议。
只听杨皇后扬声冷笑道,你这奴才,可听仔细了,本宫说的可不是气话,轮不他史弥远许或不许,不论是谁做了这江山之主,都是本宫的儿子,祖宗礼法在呢,以本宫家族为筹码,逼得本宫不得已地改弦易辙,日后无论是上刀山还是下油锅,这万千罪孽本宫担了。
白嬷嬷心疼地上前劝道,娘娘可要顾着自己的身子,杨皇后挥手道,一句不差地说给他,本宫现在还真没什么好怕的。
玉梨听到这里业已傻掉了,两耳轰鸣,用力咬紧打颤的牙齿,用手紧紧捂住嘴巴,抖瑟成一团,前殿陆续传来的声音不设防砸在她耳膜上,给她带来阵阵晕眩,用尽全身的力气,不让自己发出声音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