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时渊的刀尖并没有刺下去。
因为,燕桃跑了出来。
她轻轻呼着白气,半跪着张开双臂,伸手拦在楚锋寒和玉竹的上方。
“让开。”
墨时渊眼神淡漠,看不出丝毫感情。
燕桃鼓起勇气,怯怯道:“殿下,看在我给你祛除了寒毒的份上,能不能放过他们一马?”
墨时渊盯着燕桃许久,薄唇缓缓勾起,不知是讥嘲,还是纯粹觉得可笑。
“他们两个由始至终都在利用你,你现在还要为他们求情?”
她还是一如既往,蠢得令人头疼。
燕桃双眸泛起水雾,挡在空中的小手颤抖着,纤长而浓密的眼睫毛染上了霜。
“我相信他们都是真心对我好的……”
“是么。”
“我,我也相信殿下,你聪明,强大,比其他想做皇帝的人厉害多了,只要殿下有心,绝对可以成为真正的明君!”
燕桃殷切看着墨时渊。
她绝非为了救楚锋寒和玉竹才这么说。
跟墨时渊相处许久,她早已知道,在这个男人狠辣猖狂的表面下,隐藏着多么细腻温柔的灵魂。
墨时渊凝视她,终于,慢慢放下了寒刀。
“怪不得,无论我给你多少机会,你都杀不了我。”
燕桃愣愣的。
瞳孔逐渐缩起。
“殿下,你早知道我也是来杀你的?”
不会吧。
她明明伪装得那么完美。
墨时渊收了刀,转身一步步踏雪离去:“算了,以后给你再多机会,你也不可能下得了手。趁我没改变主意,你还是赶紧走吧。”
燕桃望着男人的背影在细雪中越来越朦胧。
她的眼泪终于止不住的落下,扯着嗓子大声喊道:“殿下,你千万不能乱杀人了!要多留意镇国公府的七公子,呜呜呜,他,他有篡权夺位之心!还有那个唐潇潇,她在我二哥手下做事,野心也很大的!呜呜……”
墨时渊头也没回的摆了摆手。
燕桃抹着眼泪。
她转身帮玉竹扶起重伤昏迷的楚锋寒。
此刻的心痛,一定是因为……雪天太冷了吧。
把她的小心肝都给冻坏了。
……
靖笙二十年。
皇帝由于长年病痛,主动退位休养,太子于十月登基。
新帝手段如雷霆狠烈,削藩,削爵,将包括镇国公府在内的旧贵族驱逐出京都,提拔平民,朝野空气越发清明。
虽有不少豪族暗中咒骂,但老百姓却觉得新帝挺不错的,他杀的人虽多,倒也没杀到无辜百姓头上来,治的都是那些鱼肉乡里的豪门大户,特别解气。
恶人就需要有恶人来磨嘛。
短短数年内,新帝民望极高。
……
皓月当空。
群山环绕的太湖上,唯有一叶画舫缓缓游荡,幽静恍若世外桃源。
玉竹抱着草药篮子走进船舱,就看见燕桃翻着白白的小肚皮躺在桌上,活像是一条吃撑了的小鱼。
“小姐,客人快来了,别用肚皮对着门口。”玉竹道。
燕桃眼皮都懒得抬一下,“正经人谁会大半夜过来看病啊,要么是江洋大盗,要么是杀手,我可不想医他们。”
“不医他们,哪来的银钱买好吃的?”
“当然是让你哥哥多打几份工,反正年轻小伙子身强力壮的。”
燕桃咸鱼翻身。
“他得明天才能回来呢。”玉竹放下草药篮子,一抬眼,便看见窗外隐隐现出人影。
一股熟悉的煞气随着清风飘入船舱。
玉竹不禁脸色大变。
当男人的脚步声响起,燕桃登时跟弹簧似的坐了起来,一脸惊愕转过头。
墨时渊微微一笑,“我的心疾唯独你有药,若你不想医,我就杀光你身边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