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七章

声呵止了下属的动作，可已经来不及了。

    嵇汀眼前是阿尔斯楞的背影，她只听他闷哼一声，向后倒了下来，嵇汀反射性的伸手去接，阿尔斯楞的身子她如何接的住，就这么连带着把自己也带下了马。

    “云王子，回城吧！风雪再大些想走也走不了了！”铁伐云身边的护卫策马上前劝道。

    铁伐云的目光全然锁在落马的两人身上，他心头一动，电光火石间策马上前弯腰将嵇汀掳上了马，他乜了一眼雪地上有长箭穿胸而过的阿尔斯楞，轻蔑的笑了一下，和护卫一同向边灯的方向疾驰而去。

    阿尔斯楞的血顺着箭支渗进了身下的雪里半昏半醒，他模糊间感觉在方才的纷乱中嵇汀将什么东西塞到了他的手里，他在自己的意识消失前将那物什用力攥在了自己手里。

    “没听错，果然是个姑娘。”铁伐云低头看了一眼嵇汀，想起刚刚听到的那声“走”心想。

    铁伐云骑术极好，嵇汀被他放在自己身前的马鞍上，嵇汀落地时不知摔着了哪儿，右手的手肘以下都不能动弹，能动的只有左手，铁伐云一手反剪了她的左手环上她的腰，那只手的手背横着一柄锋利袖剑抵着嵇汀的腰侧，他用极流利的汉话对挣动不已的嵇汀说：“我向来不要女人的命，不过若是姑娘再这么动下去，可就不一定了。”

    嵇汀什么时候当过听话的主儿，她抬脚用后跟猛踢铁伐云胯下坐骑的脖侧，大有想要两个人一同跌落马下的意思，铁伐云制她不住，只好轻叹了口气抬手劈向嵇汀颈后，击晕了她。

    不知过去多久嵇汀才醒过来，她躺在自己的披风上，面前是低矮的石壁，受伤的右手由之前刺骨的痛变成了涨热的疼。睁开眼睛恍惚了一下，她蓦地反应过来什么回事猛地坐了起来。嵇汀的左手手腕系了根衣服下摆撕作的布绳，一端系在地上凸起的石柱上，上面坠着的铃铛，因她的动作晃动着响了起来。

    铁伐云抱着手臂半靠在石壁上休憩，听到响铃睁开眼睛，他看着醒来屈膝坐着对自己十分戒备的嵇汀：“姑娘醒了？”他指了下两人所处的方寸大小的石洞，又比划了下从自己身上取下的掩在洞口遮挡风雪的披风，咧嘴笑了，“我们被困在这儿了。”

    那暴风雪比布和估计的来的还要迅疾和凶猛，就在铁伐云一行人快到边灯时刹那间白的雪成了黑的冰冻熄了天地间全部的光，所有人除了伸手能及处再看不见别的光景，铁伐云便是在这时与部下走散的，不过好在他的坐骑识途，带他们停在这处不知是什么地方的石窟旁躲避风雪。

    石窟只有方寸大小，勉强能并排躺下两人，铁伐云抱嵇汀下马后解开坐骑的缰绳放坐骑自己去寻找躲避风雪的地方，他披风遮掩的石窟外风声大如海洋的啸，映衬着他肩上的鹰偶尔的唳鸣倒像几声嘤咛。

    铁伐云没带火折子，再加上方才的小憩，身上冷了起来，他向着嵇汀的身侧挪了挪挤在了她身边：“都这个时候了，姑娘就别在乎你们汉人的什么授受不亲了，我惜命，也惜姑娘的命。”

    嵇汀左手被束在石柱上，右手根本无法动弹，铁伐云靠在她受伤的右手那侧，抽出被嵇汀坐在身下的她的披风横过来围在了两人身上。

    “姑娘要真想杀我，熬过了今夜再动手也不迟。”铁伐云这么说着揽着嵇汀的肩向后倒在了地上，他倒是守规矩的样子，似乎两人裹着披风躺在一起当真是为了取暖。

    嵇汀微微侧过头，看到近在咫尺的人的眼睛睡着了一样合上了，就在嵇汀以为他真的睡着时铁伐云又开口说道：“若姑娘真的忍不住在今夜对我动了手，恐怕雪停后也找不到走回你们琪国的路。”

    铁伐云的汉话没有一点生涩的玥虏口音，若不是他有着高挺的鼻子和深邃眼窝，嵇汀几乎要误认为他是汉人了。

    铁伐云声音已经染上了浓浓的困意，他对嵇汀说：“雪停了，吉雅回带我们走出雪原。”

    那只名叫吉雅的鹰头上罩着让它免受惊扰的皮眼罩，像是回应主人一样，短促的叫了一声。

    没过一会儿，铁伐云的鼾声竟真的响了起来。

    “你是谁？”嵇汀在他的鼾声中问。

    铁伐云的鼾声顿了一下，嵇汀知道他其实醒着，可他没有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