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动作。
他其实很想有一架自己的手风琴,但是他知道,这个想法对于他和他的家庭而言,实在是太奢侈了,只是想想而已,他甚至觉得“想”都是一种奢侈,因为这是不可能实现的“奢望”。
尹金平老师开学以后就去了辽宁大学,韩灿宇则踏上了东去的火车,回到延吉。
临行前,尹金平她让韩灿宇把他的小说《鸭绿江的女儿》重新誊写了一份,她把这部小说的书稿带到了沈阳。
韩灿宇没有想到,四个月后,他的处女作《鸭绿江的女儿》在一本文学月刊杂志上发表了,他一下成了校园里有名的“朝鲜族青年作家”,引起了很多人的关注。
看到自己的书稿变成了铅字,自己呕心沥血写成的小说刊登在知名的杂志上,韩灿宇的心情异常激动。
他拿着杂志一遍一遍看着自己写的小说,看着里面他刻画的每一个女性形象----坚韧的妈妈、勇敢的贞淑姑姑、善良而泼辣的大英婶儿、敢爱敢恨的二英姨和王凤姨,还有像灯塔一样照亮他心灵的恩师尹金平、像妈妈一样给他呵护的许阿支妈妮、郎玉梅姑姑……韩灿宇的心久久不能平静,一次又一次地在心里向他崇敬的女性们致敬。
小说发表后,韩灿宇陆续地收到了来自全国各地特别是辽宁省的读者来信,他塑造的女性形象引发了很多人的共鸣。有不少年轻的女学生在来信中还向他表达了爱慕之意,希望和他作朋友、作笔友,也有人在信中附上了照片……
尹金平老师也给他来了信,希望他不要骄傲,要好好学习,以后写出更多、更好的作品。
除了收到读者的来信,韩灿宇还收到了编辑部寄来的稿费。
他拿着这笔稿费感觉沉甸甸的。这里有他的心血,更凝结着妈妈和老师们的心血。
他来到延吉邮电局,想把钱寄给妈妈,但他转念一想,妈妈收到这笔钱以后,肯定不能舍得花,她会把钱存起来,留着给他娶媳妇。
韩灿宇想,钱是用来花的,不是用来攒的,只有花出去,才会实现它的价值。想来想去,韩灿宇决定让亲人们跟他分享他的第一笔稿费。
他来到了与邮局仅隔一条马路的延吉百货大楼。在二楼的纺织品柜台,他精心挑选了两条一模一样的青绿色带百合花图案的真丝围巾,一条送给妈妈,别一条送给尹老师;他又在二楼的儿童鞋帽柜台给韩好一、韩抗美和韩必胜每人买了一又小皮鞋,好一和必胜的是黑色带舌头样式的,抗美的是红色挎带的。
从二楼下来,韩灿宇来到了一楼文化用品专柜,他在一架手风琴前面停住了脚步。
他知道韩好一喜欢手风琴,为了拉手风琴恨不得长在尹老师家,天天去打扰尹校长。他想满足好一的这个愿望,让他拥有一架自己的手风琴。他激动地对营业员说:“同志,请您把这架手风琴拿过来,让我看看!”
出了百货大楼,韩灿宇没有直接回学校,他过了马路,来到百货大楼对过的“延吉照相馆”。
他在照相馆的更衣间里,对着镜子整理了一下头发,又脱掉了自己身上穿着的深灰色呢子大衣,摘下了浅灰色的羊毛围脖,露出里面浅灰色的华达呢中山装,他想了一下,又把羊毛围脖围上,拿起围脖的一端从脖子前面绕过,甩到了背后。
他走出更衣间,在“北京天安门”的背景前站好,把载有他的小说《鸭绿江的女儿》的那本杂志卷成卷,用双手握着,对照相师傅说:“请照全身的,加色、加洗三张、加急取。”
拍完照,照相师傅问:“写什么留言?”
韩灿宇想了一下,在取相票的存根上写到:“大学时代 1956年12月28日延吉。”
寒假很快就到了,这天,韩灿宇带着那本心爱的杂志和给亲人们买的礼物,踏上了回家的火车。
他先是从延吉到了长春,又从长春到了沈阳,然后从沈阳到了安东,又从安东坐汽车到了县城,从县城坐汽车到镇里,辗转回到家里时,已经是第三天的晚上了。
韩灿宇一进门就看到妈妈一脸愁云,抱着抗美和必胜坐在炕上,家里连火都没生。
他放下行李箱和手风琴,来不及给抗美和必胜拿出礼物,就脱鞋上了炕。他一边脱掉呢子大衣,一边急忙地问:“妈妈,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