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屎包儿”、“二柱子”、“大胖儿”什么的,说是会破坏风水。
韩晟昊从小就被父亲送到了私塾读书。在他还不太识字的时候,就能背诵像《三字经》、《弟子规》这样的东西了,还能背诵好几十首唐诗、宋词。
父亲对他管教得很严厉,教书先生当天教的东西如果背不下来,那就不准吃晚饭,更不能出去玩。
这让韩晟昊很不开心。有一天,父亲看着他背《论语》,他怎么也背不下来,气得他直嘟囔,对他父亲说:“爹,你说,这个姓孔的老头烦不烦人,没事不在家好好睡觉、好好呆着,天天瞎‘曰’什么‘曰’?‘曰’了这么多东西出来,让俺们背,他自己咋不背呢?”
正在喝水的父亲听了,“扑”的一下,把刚喝进去的茶都喷了出来,喷了一地,差点没呛着。父亲又好气、又好笑,强忍着没笑出声来,但是最后还是板着脸,硬是给韩晟昊吃了一顿苕帚疙瘩。从那以后,韩晟昊长了记性,再也不敢胡批孔子、乱评圣人了。
韩晟昊八岁那年的冬天,他的娘突然得了一场急病,没等抢救就离开了他。这对韩晟昊的打击非常大,从那以后他不太爱说话了,除了背书,几乎不怎么开口。
有人曾劝他的父亲续弦,说你这么年轻,总不能一个人过一辈子吧?
父亲也有意续弦,但是看到韩晟昊每天郁郁寡欢的样子,好几次都打消了续弦的念头。经过慎重考虑,父亲决定带着他离开日照,跟着闯关东的乡亲们到辽东,想在那里“重打锣鼓另开张”,开创出一片新天地。
谁也不曾想,韩晟昊的爹没等把他带到关东地界,就离开了他,找他的娘去了。
一夜之间,韩晟昊成了没爹没妈的孤儿,而不再是那个每天衣食无忧、每天吟诗、诵读、练字的世家少年了。
然而,韩晟昊因着一个“韩”姓,机缘巧合地进了韩阿爸依家的这个“韩”门。
有一天,韩阿爸依突然想,应该把自己木匠的手艺传给韩晟昊,不管怎么说,有个手艺无论走到哪里都能吃上一碗饭,最起码是饿不着。
韩阿爸依把自己的想法告诉了韩晟昊,韩晟昊没有吱声,低着头不说话。
一天晚上,吃饭的时候,韩晟昊把韩阿迈给韩阿爸依热好的酒端上饭桌,双腿跪在炕上,把酒从搪瓷茶缸倒进一个小酒杯里,双手递给韩阿爸依,然后用朝鲜语说:“哈拉爸吉(爷爷),我想上学。”
韩阿爸依拿酒杯的手颤抖了一下,酒差一点没洒出来:“什么?”韩阿爸依问:“你想上学?”
韩晟昊跪在炕上,点点头,使劲眨着眼睛,不让眼泪流下来,用朝鲜语说:“哈拉爸吉,让我上学吧!”
韩阿爸依放下酒杯,在韩晟昊的脸上看了又看、看了又看,然后对韩阿迈说:“巴力(快),给他做一个书包,明天他要去学校,上学!”
韩阿爸依去世的时候,韩晟昊已经中学毕业了;第二年,韩阿迈也去世了,韩晟昊想:我又成孤儿了。
玄卓善看着韩晟昊,目不转睛地看着;韩晟昊也看着玄卓善,他不知道这个女子是谁,为什么这么死死的盯着自己。
对视了半天,玄卓善用朝鲜语问:“你是朝鲜人?”
韩晟昊也用朝鲜语回答,说:“不,我不是朝鲜人,我是中国人。”
“你是中国人?玄卓善大声地用汉语问:“你是中国人,你会说汉语?”
韩晟昊笑了,他觉得这问话非常好笑。这一笑,露出了一排非常整齐、干净、白里透着亮的牙齿。他点点头,也用汉语说:“嗯那,当然了。”
这时,许阿支妈妮在厨房盛好了饭、菜,冲着玄卓善喊到:“你快叫韩大个子到里面来吃。”
“韩大个子?”玄卓善问许阿支妈妮:“您为什么叫他韩大个子?”
“因为他腿长啊!”许阿支妈妮说:“你看他这大长腿!”
玄卓善看了看韩晟昊的腿,果然特别长,好像快要有她的两条腿加在一起那么长了。
她回过头,撒娇地对许阿支妈妮说:“我不要叫他‘韩大个子’,他不是‘韩大个子’!我要叫他‘长腿欧巴’,他是长腿欧巴!”
然后,玄卓善一把拽住韩晟昊的胳膊,使劲地摇晃,用朝鲜语说:“欧巴,长腿欧巴,你教我汉语吧,我要学汉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