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帅停了一停,才反应过来,道:“敌人来了?官军?”
小末道:“是啊,官军已经到了门口了,他们叫嚷着我们是反贼,要拿我们。外面全乱了,大家都在往外逃,咱们快走。”
孟帅深吸了一口气,理清了其中的关系,道:“对,赶紧往外走。”他就要推开门,脚步一动,却发现那人兀自抓着他的脚踝,心中又急又气,狠狠一踢。
出乎意料的,这一次一踢,居然就这么脱开了掌握。
孟帅本人反而因为用力过猛,一个踉跄,竟退后了几步。
仔细看去,黑暗中,但见那人头已经深深埋下,手也无力的垂下,刚刚那双充满恨意且明亮的眼睛,再也看不见了。
死了?
孟帅心中暗动,有一瞬间的迟疑。
这时,小末已经到了门边,打开了门,道:“咱们快走。”
孟帅忙收摄心神,就要跟着出门,眼见小末的一只脚已经迈过门槛,突然一个念头闪过,急道:“别出去。”
小末吓了一跳道:“怎么?”
孟帅做了个嘘的手势,道:“外面这么安静,是不是有什么事?官兵来了,难道不会把整个宅邸都包围么?”
孟帅的经验谈不上丰富,他之所以这么说,不是冷静判断环境的结果,而是看到那受伤者落地的样子,他骤然想起了一件事——这人是从后门来的吧?
是不是在后门外受到了攻击?
小末被吓得傻了,道:“你说官兵围了这里?那怎么办?跟爹爹他们汇合吧。”说实话,她也没想到,看到前面乱象之后,她第一个反应不是去找亲长,反而是回来找孟帅。
孟帅听出了小末语气中的求助之意,感觉胆气壮了不少,强迫自己冷静下来,蹲下身来,再次去检查那个人。
在他想来,如果那人身上的伤痕是弓箭或者制式兵刃留下的,那么说明后面果然有官兵,此路就不通了。
至于制式兵刃留下的伤痕是什么样的……嗯……看的时候再说。
当然,他还有一个目的,就是看看那人身边有没有长兵刃。要靠机关铁的那薄薄的利刃,护身还罢了,突围基本不可能。
伸手往那人身上摸去,突然,就见那人肩膀一动。
孟帅反应很快,肩膀一动,必是要出手,右手一翻,薄刃夹在手指尖,横削了出去。
八卦掌——
那人的手掌如期而至,却非拳非掌,而是爪!
五指如钩,上下挥动,以一个诡异的角度抓了下来。
孟帅大吃一惊,连忙缩掌,眼见退路被阻挡,五指握拳,让利刃穿过指尖,在空中一划,硬撞上对方的手指。
嗤的一声,利刃如切纸一般,划过那人手指。
鲜血四溅——
那人闪电一般的缩回手,身子一轻,竟再次翻身坐起。即使以利刃的锋利,竟也只能略划破皮肤,可见他硬功了得。
两人再次恢复了对峙。孟帅虽然年幼身小,但那人是坐着的,这样对立,反而是孟帅居高临下。
小末在旁边看着,突然伸手拿出火折子,摇晃了起来,火光登时闪烁。
孟帅喝道:“这么多敌人环伺,怎么能点火?快来帮我打他。”
小末啊了一声,连忙将火折子熄灭了,抽出匕首来。
那人却没再进招,双爪一前一后摆了个架势,道:“你们是什么人,为什么在我家里?”声音透着几分嘶哑。
孟帅听得眉头一皱,道:“你家?这是你家?”
小末也道:“胡说八道,这里和你有什么关系?”
正在这时,只听砰地一声,后院的门被人一脚踹开,两个人举着火把进来,喝道:“这里有人!”
小末大惊,叫道:“不好了。官军!”
孟帅眼睛一眯,看出是两个差役打扮的大汉,手中拿着单刀。当下喝道:“小末上去,你左我右。”
他脚步一垫,凭空跃上一步,扑了过去。
右边的官兵见了,连忙举刀招架。哪知道孟帅身子一落,毕竟才十二岁,比旁人矮上一头,再一墩身,轻易地躲过这一刀,往他腋下一钻,双掌齐出,打在那人肚子上。
那人发出一声闷叫,呃呃两声,翻着白眼倒下去。
孟帅手中虽有利刃,但到底太短,就是刺入腹中,也不会有什么致命伤害,这一下全凭掌力。他内劲外功继续重重力量,一瞬间印入那人腹中,竟将那人肚肠震得稀烂。
这一下出其不意,一击得手,孟帅一口气没喘匀,突然觉得身后风声不对,连忙就地一滚,让过身后来的一刀。
风声再起,他再要往前滚,前面被打倒的那人挡着路,百忙之中踹了尸体一脚,身子借力,缩回几尺,第二刀又看在地上,离着他脚底只有半尺。
有道是一鼓作气,再而衰。孟帅开头袭击是攻击,气势如虹,这一次却是刀底逃生,失却了先机,十分狼狈,连滚带爬逃开,竟然一时无法反击。
他有些急了,叫道:“不是叫你管右边那个么?”
小末站在原地,才道:“啊?”踏上几步,手中的短剑劈过去。
那差役反手一刀,只听当啷一声,将小末的匕首一下子迸飞。
小末叫道:“啊哟——”倒退着就跑,那差役举着刀在后面追。
这一追一逃,倒把孟帅的压力减轻了,他匆匆爬起身来,提起了先头倒下那人丢在地上的钢刀赶了过来。
小末一气逃了,竟逃到原来倒在地上的那人的方向,赶到近前时,脚下一绊,跌倒下去。那差役举起刀来,就要往下劈去。
孟帅追赶不及,“啊”了一声。
这时,一只手托了上来。
原本坐在地上的那人举起手,正好托住那口单刀。
这一托,看似力气不大,竟将势如破竹的一刀消去,紧接着,就见那人伸手一拖,将那差役连人带刀摁下。那人另外一只手一横,以一个诡异的角度一切。
“咔嚓”一声。
声音虽不大,在黑暗中听来,有几分毛骨悚然的意味。
那是骨头断裂的声音。
那差役“咯”的一声,脑袋垂了下来,全身登时软成一滩泥。
他脖子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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