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声呜咽,停止了挣扎。
靠着麒麟兽睡了一夜,第二日,九判官便告别麒麟兽下了山。
南海海底,她将一箱子话本放在晶亮剔透的水晶石地面上。
那些女鲛人本还埋怨她,过了这么久才来,可看到这么多话本当即便将这事忘了。
有鲛人看了看她身后,奇怪问道:“你那个丑徒弟呢?”
九判官苦涩地笑了笑,“我把他弄丢了。”
那鲛人嗤笑一声,不屑道:“早该丢了,那么丑还坏脾气。”
她来到了京城安邑,此时天下一统,社会清明。
她去皇宫看了姬恒和温药。
此时,他们已垂垂老矣,往日的美丽俊朗,全部化作了鹤发鸡皮。
姬恒看见了她,冲她点了点头,便搀扶着温药进了房。
此时夕阳西斜,阳光不是那么刺眼,可她眼中却流下了泪。若她与帝君会变老,会不会也是这样相互搀扶着,一直走到尽头。
她去了黄大仙坡,却没有见到黄十三。
黄姥姥说,黄十三自谢青行死后,便去了妖界,跳了洗妖池,如今已是一个凡人了。
洗妖池,将一身妖气尽数洗去,再将妖骨剔除,应该很痛苦吧。
“如今,她如愿了吗?”九判官问。
黄姥姥摇了摇头,皱眉叹道:“反正我把她扔在了谢青行转世的门口,成不成看她本事了。”
又过了不知多少年,天南海北,九判官去了很多地方,也看见了许多熟人。
洛水河畔的茶馆,是一对小夫妇开的,男的勤快脾气好。女的懒惰脾气差,时常恶声恶语地奴役男的。
男的却一点也不生气,反而还很高兴。
乔显果然如他所愿,为孙畔做牛做马,却又甘之如饴。
南山的脚下,一个风度翩翩的公子捡起地上的一块手帕,上面绣了几丛翠绿的竹子,右下角绣着一个娟秀的字,芸。
不知为何,他脑中突然蹦出了一个名字,“芸娘。”
“公子是在叫我吗?你怎么知道我的名字?”一个娇俏的女子便如他脑中的名字一般突然蹦了出来。
莫名叫他心生悸动,仿佛上一辈子,便识得她。
北方的一个小县城。
一个乞丐趴在围墙上,看着围墙内的白衣公子,笑容轻浮,语言挑逗,“公子长得真好看,这满树的桃花都不及公子一分呢。公子莫瞧我只是个乞丐,可若是公子娶了我,我便日日将公子疼到骨子里。”
白衣公子背对着她,对她的声音充耳不闻。
到了晚间,乞丐洗净了脸庞,偷偷爬进了公子的房间,借着月光亲了亲公子便要走。可是转身的瞬间,手却被抓住了。那公子睁开眼,一把将她拽进了怀里,似笑非笑,“怎么?轻薄完了便要走,不用负责么?”
每个人都达成所愿,每个人都幸福圆满。
只是,帝君呢,她心爱的郎君在哪儿?
又不知道过了多少年,九判官已不记得搬了几次家了。
这一日,阳光明媚灿烂,她来到了一个满是银杏的村庄。
陆之道又来信了,里面还夹着一封。
第一封信杂七杂八讲了很多。九判官只记住了两件事,一、师父重新修得仙身,回了南清宫,还收了两个徒弟。二、杏花仙子喜怀仙胎。
第二封信没有署名,但信的右下角,画了一朵杏花,想必是杏花仙子的。信的内容很简单,只有三个大字,张亚子。
也不知她是何意。
九判官合上信,收进包袱,放下茶钱,起身要走。就在这时,身后突然冲过来一个人,撞了她一下。那人回头向她道了声歉,便又转身急奔而去,边跑边喊,“快出来啊,张亚子为大家伙治邪驱瘟来了,都快出来啊。”
九判官一震,心跳忽然凌乱。
张亚子,张亚子,莫非……
九判官急忙跟上那人,脚步磕磕绊绊失了往日的从容。
往前走了百十来步,一棵高大的银杏树下已经围了好些人。
九判官走过去,水晶球却突然开始微微颤动起来。
她取出,往日里一动不动的白点,此时正疯狂的撞击球壁。
她念动咒语,小白点从水晶球里冲出,“嗖”的一下飞入了人群中,不见了踪迹。
九判官怔怔地看着,眼底忽然升腾起一股热意,眼泪慢慢溢满眼眶。
泪眼模糊中,一个登徒子推开人群,踉跄着跑了过来,将她一把揽进怀里,轻轻在她耳边唤着,“阿九。”